没有多余的时候给他答疑解惑,岑东和其他几个朋友踏入偏厅,骂谈屿臣顾此失彼,东道主原来躲这偷闲。
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
这圈人大多从小认识,关系密切什么话都聊。
“我记得在剑桥那两年苦逼得跟个狗一样,教授天天说好久没出个诺贝尔,底下氛围跟打鸡血似的,我满脑子都是别再延毕了赶紧滚蛋。”
说话的人叫孟行,家里开律所,和许衍之是校友,“结果这厮兼修了自然科学不说,还能腾出时间隔三差五去牛津帮女朋友补——”
话没说完,岑东对他使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
可许衍之如此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是否介意,反而温文尔雅道。
“时间管理这门学问,你不挺懂的嘛。”
孟行是浪荡子,在国外把爱情当成交友游戏,同时几个人不在话下。
“我那是温柔体贴OK,不忍爱慕我的妹妹难过。”
几人都在笑,许衍之才回国,几乎是承担了大半的火力,轮番对着他发问,话题一个接一个的抛来。
他多少有些吃不消,摇头失笑,又有些无奈,起身去旁边抽烟。
蓝色火焰照亮他深邃的眉眼,又在瞬间沉寂下去,身后传来他人的询问。
“三少爷你要真不做这个媒人,我可就自己追了。”
谢佑泽贼心不死,问这话就想旁敲侧击,他担心谈屿臣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嘛,没有血缘的妹妹,又生得天香国色,谁都会有那心思。
岑东道:“这位孟妹妹有能耐啊,一面之缘就让你魂牵梦萦。”
那么多声调侃里就谈屿臣不曾接话,把玩着杯子里的酒,淡红色的气泡在轻晃中附在杯壁上。
幽浮灯光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挡,只依稀可见他嘴角抽出一丝弧度。
不能称之为笑。
孟。
烟雾如丝游离,模糊了许衍之的面容,某个字眼总是能带起一些记忆——
平时不曾挂心的,不会刻意翻找的。
但就像空气中漂层浮过的陌生气味,总会在再次嗅到觉得熟悉。
一道区别于清丽纤细,带着绵绵低柔的声音,突兀窜进许衍之的脑海。
“我叫孟九轶,孟子的孟,数字九,和铁类似的那个轶。”
夜色下,许衍之微微挑眉,有些纳闷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但他的目光已经不经意往下瞥,落在了宴会厅一身银色礼服的女人身上。
她嘴角带着笑和他人保持点头之交,但笑却是点到为止的,经过丈量的,看起来比他还要敷衍一些,像是塑封在橱窗里的精美瓷器。
拜良好的记忆所赐,回忆碎片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她,具体面容模糊在过曝的光线里,比玫瑰还要艳丽的唇瓣,当时也咬下不止一圈齿痕。
是因为紧张么?
“还给你。”她掌心摊着的,才是他的耳机——
被她刻意用一模一样的掉包,故意放在那本形而上学的旁边。
她在二十多天的尾随中完全了解他的习惯,比如喜欢到周山校区的Radcliffe Camera看书,再比如会在踩单车时听歌,于是花光所有积蓄,来场蓄谋已久的的偷龙转凤。
许衍之本该在戴上那刻就有所察觉,因为和他的手机完全无法匹配,但耳机里突兀地传来绵绵低音——
“许衍之,我叫孟九轶,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认识你,但这已经是我穷尽毕生胆量,做出的最勇敢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