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6.
楚云安脸色发青，却难得噤声。
反倒赔着笑脸道：“叶姑娘，何故来此？”
我愣在原地，连忙推开身后的女子道谢，抬眼望去时却认出了她的面容。
竟然是她？！
叶雨柔强忍着心中委屈，语气更显冰冷。
“本想给你几分薄面来观礼，没想到世子脾气如此暴戾。为了叶家考虑，日后你我两家的生意一概免谈！”
楚云安面露惊诧，怒气冲冲道：“难道叶姑娘在为这个野种出头？几十万两银子的买卖岂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
叶雨柔不愿多言，俯身将我搀扶起来。
取出一方素帕为我拭去脸上血迹，瞧见我脸上伤痕，目光中满是怜惜。
“楚哥莫慌，这里有我。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这番话令我心中安定许多。
想不到当年在育婴堂总是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如今竟也能撑起一片天。
听闻她被领养后遇到了个好人家，像男子一样让她读书认字经商，叶父老了之后就将诺大的家业交给了她。
这些年在她经营下，叶家不但压过楚家成了京城首富，更是成了朝廷最大的盐商。
如今谁见了她不得客客气气。
话音刚落，她便命人将楚志成唤来。
楚志成起初满脸谄笑，见叶雨柔神色不善，登时慌了神，转而对我怒目而视。
“孽障，是不是你冲撞了叶姑娘，还不快认错！”
“若坏了云安的好事，我打断你的腿！”
此言一出，叶雨柔面色更冷。
“楚老爷莫非糊涂了，亲生骨肉不护，倒为外人出头。”
我娘赔笑解释：“叶姑娘有所不知，这孩子整日念叨育婴堂也就罢了，还总欺负云安这个老实人...”
我气得发抖，暗暗观察叶雨柔神色，盼她能替我说话。
“我最清楚楚哥为人，绝非你们所说那般！”
她轻握我手，坚定地为我辩白。
白婉柔似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怒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
“你还有脸说我背叛？分明是你们两个早有私情！”
叶雨柔眉头紧蹙，面露不耐。
“你倒会倒打一耙。自己背信弃义在先，还敢血口喷人。莫以为我不知你那些龌龊事！”
“若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让你在京城寸步难行！”
白婉柔吓得浑身一颤，面如土色。
叶雨柔冷冷道：“记住，是你配不上楚哥。三心二意之人，不配得真心！”
7.
我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她动怒时竟这般厉害。
众人这才明白我们的关系。
我爹娘神色复杂，没想到最不成器的儿子竟与叶家小姐交好！
见事情闹得差不多，叶雨柔拉着我的手，当众领我上了马车。
她又变回那个羞怯的模样，红着脸问：“对不住楚哥，没吓着你吧？”
我忙摇头否认。
她犹豫片刻道：“我派人查过了，楚云安是楚志成的私生子，所以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你母亲对此并不知情。”
这消息令我震惊不已。
心中五味杂陈。
难怪要从族谱中除去楚云安名字时，他那般激动，说什么养子也是儿子。
随后便迫不及待将我赶出家门，把家产转给楚云安。
有了这份文书，一切都明朗了。
我立即命人将调查结果告知母亲，很快楚家人便找上门来质问。
“你这逆子，几句话就想挑拨离间，简直疯了！”
面对母亲怒斥，我却异常平静。
“真假你们大可滴血认亲。”
我娘闻言迟疑，仍是警告道：“若是假的，你就等着完蛋吧！”
8.
这番话一字不落传入叶雨柔耳中。
她神色心疼至极。
我尴尬道谢。
若非她及时相助，恐怕我已如前世般死于楚云安之手。
叶雨柔迟疑片刻，小心问我为何会在酒楼。
听我说是为送生意计划而来，她神色才缓和些。
“我还当你是为白婉柔。”
我攥紧拳头又松开。
虽说旧情难忘，但我已不是从前那般愚钝。
叶雨柔又问起生意计划，我眼前一亮，道出自己的想法。
她仔细听完，立即表示愿意投银子。
我有些迟疑。
“若是亏了呢？”
她笑着点头，眼底满是笃定：“楚哥，我定不负你所托！”
叶雨柔毫不犹豫地拿出五百两黄金，作为启动资金。
为了不负她期望，我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她失望！
有了她鼎力相助，我连续夺下几个原本该归楚家的生意。
新铺子一跃成为京城黑马，各路商贾纷纷前来投资。
有人坐不住了。
楚云安直接找上门来怒骂我不要脸。
“你是疯了不成，我看中什么买卖你就抢什么？”
“真以为攀上叶家就无人敢动你了？说到底你不过是个靠女人的废物，她早晚会抛弃你！”
听他气急败坏地叫骂，我嘴角微扬。
“怎么，楚公子生意做不过我，就只会骂街了？”
“说我靠女人，你不也是靠楚家起家的？至少我不会厚颜无耻赖在别人家不走。”
楚云安冷笑一声，满是讥讽：“落魄之人有何可傲，至少我还有爹娘疼爱！”
不知道身世之事查得如何了。
啧，算算时日，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且好生享受这最后的富贵吧。”
我好心提醒道。
对面冷哼一声，全然不将我放在心上。
9.
说到叶雨柔，她对我倾心已久。
可我现在背负血海深仇，只有等我彻底了结这边的事情才能回应她的情意。
让楚云安滚蛋后，我心情极好地让人送信去请她赴宴。
对方很快回信，字里行间都透着欢喜。
叶雨柔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发髻上簪着珠钗，妆容精致，令人心醉。
可我们刚坐下不久，白婉柔就闯了进来，冲上前给了她一记耳光。
“你是惯会勾引人的狐媚子，就这么爱招惹别人的夫君？”
叶雨柔一脸茫然，事发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等我看清来人时，她已遭了好几记掌掴。
我气得站起身，一把推开她。
心疼地查看叶雨柔的脸，白嫩的面庞已是一片通红，看得我怒火中烧。
“你发什么疯！”
白婉柔被我一声怒喝惊得落泪，颤抖着拽我衣袖，却被我一掌打开。
“我没嫁给楚云安。明远，我那样爱你怎么可能嫁给别人！”
“要不是为了留在楚家替你对付楚云安，我早就走了。你我夫妻一场，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样轻浮的人吗？”
我被她不要脸的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未婚妻！
说着，白婉柔又伸手拽住我的衣袖，继续哀求道：“你别跟她来往了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听得作呕，无情地甩开她的手，抱起叶雨柔就要离开。
白婉柔死死挡在门前，疯狂地摇头。
“求你了，我真的离不开你啊！”
我一脚将她踹开，冷声道。
“怎么，楚郎不要你了，四处寻人投靠？还是说，你本性如此，见一个爱一个？”
我话中带刺，字字诛心。
说完，我连看都不愿看她，大步离开。
10.
叶雨柔受了伤还不忘宽慰我，见她这般懂事，我心中感动不已。
我带她去了医馆处理了她脸上的伤。
等到包扎好后，我才有心思去打探楚家发生的事。
不出所料，楚云安的身世已经败露。
原是我爹当年风流留下的野种。
她为了外室的孩子，亲手毁了亲生儿子的人生。
我娘知道后崩溃了，这段时间正闹着和离，又夺回了楚云安的家业。
自己却气得卧病在床，昏迷不醒。
难怪白婉柔寻上门来，原是受不了贫寒的日子！
我陪着叶雨柔养伤期间，楚云安竟然在茶楼当众卖惨。
怒骂我发达后不赡养父母，又说我是被包养的软饭郎。
“本来这事我不想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楚明远他实在太过分了！”
“被我爹娘认回后，不仅抛弃发妻，又攀上叶姑娘谋利。如今更是气得我娘昏迷不醒，却连一文钱药费都不肯出！”
这等狗血之事最受茶客欢迎。
满堂食客都在骂我不孝。
“夫人好可怜！楚明远在京城也算有钱人了，这点药钱也舍不得？”
“白眼狼哪有什么良心，之前退亲的闹剧你没听说？众目睽睽之下，竟比外人还要生分！”
看着激愤的茶客怒骂，楚云安嘴角微扬，又唤来白婉柔为其作证。
白婉柔目光游移，信口雌黄我的不是。
看得我直发笑，这对狗男女当真无耻！
一夜之间，生意亏损到了极点。
我却毫不着急，让他们再闹得厉害些，待我摊牌之时更显痛快。
看完茶楼闹剧后，我立即让人将亲子文书送去官府。
又在京城各处张贴告示，揭露楚云安是私生子的事实。
得知真相的百姓们怒不可遏。
纷纷涌向楚府，指着二人破口大骂。
11.
再次踏入楚府，是为了料理我娘的身后事。
她本就心疾缠身，这次受了刺激后直接昏厥不醒。
可我爹和楚云安为了掩盖丑闻，竟不请大夫医治。
见她最后一面时，她难得落下泪来。
临终前紧紧攥着我的手不住道歉，说自己瞎了眼被奸人蒙骗了一生。
“对不起明远，都是娘的错，娘当初不该听信谗言将你赶出府。”
“都怪你爹骗我，说你是克星会克死我。谁知他是为了给楚云安那个贱种腾位置。”
到了这般境地，临死前还不忘揭穿我爹的真面目。
谁会迷信到要害死亲生骨肉呢？
世人都说母爱如山，可在她身上我只感受到了冷漠无情。
叶雨柔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欲言又止。
楚志成在灵堂上虚情假意地应付宾客，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我，欲言又止。
楚云安在祭拜结束后拦住我，嘲讽道。
“失去至亲的滋味不好受吧，如今你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我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模样，怒火中烧。
却还是强压下所有的愤恨，冷笑着开口。
“听说你的铺子快要倒闭了？对了，白姑娘近日来寻我说了些有趣的事，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娘子吧。”
我意有所指地打量着他的下身，末了，嘴角勾起讥讽。
楚云安面色阴沉如墨。
狠戾的目光扫向白婉柔，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我语气冰冷：“贱种就是贱种，做事总是上不得台面！”
楚志成面色骤变。
12.
“你们到底是同父所出，怎能说出这等话来！”
“兄弟之间该互帮互助，莫要伤了和气。”
我气极反笑。
他还有脸说这种话？
叶雨柔轻轻握住我的手，声音清冷。
“当初将明远赶出府时楚老爷可不是这般说的，您未免太不要脸了些。”
“前脚气死发妻，后脚又指望杀母仇人和睦相处？”
楚志成气得浑身发抖。
要不是楚家快撑不住了，他才不会低声下气地求我。
楚云安倨傲地扬起下巴。
“用不着求他，他何曾将你放在眼里过？”
这正是我期待已久的时刻。
回到铺子第一件事，就是将楚家所有的买卖全部抢了过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宣布倒闭。
如他们所愿，楚家彻底完了。
商人最重利益，得知楚家败落后，众多商贾纷纷投奔我门下。
为了表忠心，还带来了楚云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先前楚云安在外横行霸道，众人都看在楚志成的面子上忍气吞声。
一得知他失势，便蜂拥而至讨要欠债，逼他赔礼道歉。
楚云安素来目中无人，哪肯受这等屈辱，自然是硬撑着不认错。
对方懒得多言，将他打得满地打滚，还特意将画像送来给我欣赏。
画像上，楚云安如丧家之犬般被人打得哭爹喊娘，众人围着他索要银钱。
就这样还不死心地搬出楚家的名头，想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你们可知我是谁？我爹是楚志成，得罪了我没有好下场！”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出声来。
“楚家早就完了，外面想要你命的人多得是。没钱是吧，老子直接把你卖去挖矿！”
楚云安这才慌了神，连声求饶讨饶。
可众人根本不理会，直接将他拉去了矿坑。
我爹疯了，堵在铺子门口非要我出面救人。
我直接让伙计将楚志成打发出去。
他闹了几次，被气得重病在床，无人照料活活饿死。
白婉柔更是在楚家败落的那一刻就卷了细软逃走。
得知这一切时，我正准备向叶雨柔求亲。
我带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来到叶府提亲，叶老爷揶揄的看着叶雨柔：“柔儿，你当真要嫁给这个小子吗？”
叶雨柔泪眼朦胧地点头。
“我盼这一天已久！”
我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庆幸上天眷顾，让我有缘遇见这样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