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回头去看,而是直到看完了这份文件,揭开笔盖遒劲有力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才悠然转头。
柳云初的视线凝在他刚签好的名字上,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已经转过头在看自己。
傅宸修静静打量着柳云初。
他与柳云清相识多年,但关系称不上熟络。柳云初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传言柳家好不容易找回的二女儿叛逆任性,此时一看发现传言倒是不假。上次他在医院见她不过匆匆一眼,现在认真看,发现她虽然做派乖巧,但眉目间还是隐含着一丝藏不住的不羁。
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却是有些出入。
方才他说她和柳云清不一样,确实是不一样。她和柳云清是双胞胎姐妹,她若想装当然是装得有九成像,但傅宸修却能仅靠一句称呼就能辨别。
柳云清可不会像她这般叫他傅哥哥。
柳云初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从称呼上就暴露了自己,之前柳云清在她面前称呼傅宸修为傅哥哥,她就自然而然的以为柳云清都是这么叫傅宸修的。
可她哪能想到,柳云清和傅宸修几乎没什么相处。
每次见面傅宸修都跟个冷面阎王似的,柳云清哪还有胆子叫他什么哥哥,只敢叫一声“傅总”,至于“傅哥哥”,她也就只有私下里会这么称呼两声罢了。
看着傅宸修那行云流水的字,柳云初眼里流转着浅浅的光。
她看了几秒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后知后觉地抬头,果真对上了傅宸修的双眼。
她眨了眨眼,默默收回眼神。
她有些被抓包的尴尬,不过幸好此时车停了下来,她当即松了口气。
唐明率先下了车,拉开后座车门。
傅宸修迈开长腿下了车,理了理略有些褶皱的西装,随后转身向着车内伸出手。
柳云初本想直接下车,没想到傅宸修竟然把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她也没矫情地推拒,白嫩的小手轻轻放进他的大掌中。
傅宸修收紧手心,握着她纤柔的手把她拉下车。
柳云初从没这么亲密的与谁牵过手,只感觉傅宸修的手心干燥温热,与他冷冰冰的外表截然不同。
作为傅宸修的女伴,柳云初下了车自然而然的把手勾在傅宸修的手臂。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手下接触到的手臂肌肉紧实有力,柳云初跟着傅宸修往拍卖会内场走去,勾着唇轻声同他讲话:“听闻傅总一向不近女色,没想到却这般绅士,傅总与我姐姐相处时也是这般吗?”
侍者领着他们从特殊通道进了二楼的隔间内,出门时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傅宸修坐在真皮沙发上,透过前面的单向玻璃看着下面拍卖的情况。
柳云初坐在他身边半米处,见他只是看着下面却迟迟不回自己的话,便弯身凑向他将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傅总,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与我姐姐相处时也是这般绅士有礼吗?”
她凑得很近,说话时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侧,他转过头,语气不明:“很想知道?”
两人本就挨得近,柳云初不防他突然转头,两人的鼻尖就这么紧贴在一起,他问出那句话时薄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嘴唇上,她怔了一瞬,而后把身子往后撤开,口是心非的嘟囔着:“也没有很想知道……不过随口一问,傅总不想回答就算了。”
她一个问题连问两遍,可一点也不像是不想知道的样子。
傅宸修眼里流露着一丝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下面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柳云初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到拍卖会上。
会场分为一二层,一楼是个大堂,下面的位置此时几乎全部坐满;而二楼则是一个个小包间,包间内对着会场的整面都是玻璃,玻璃是从里至外的单向可视玻璃,可以很好的看清下面的情况,也完全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看到包间内的情况。而隔间内也配备了一个占据了半面墙的液晶屏幕,下面拍卖的东西都会实时在屏幕里放映。
这拍卖会场是傅氏专有的,会场的设计是傅宸修提供想法并监督着一手建造出来的。
真厉害。柳云初不由这么想。
她看着占据半面墙的液晶屏幕,第一件拍品是一个红色玛瑙戒指,戒指上的每一个细节在屏幕里都一览无遗,可以说是比坐在楼下亲眼看拍卖品的人看得还要清楚数倍。
她兴致堪堪地收回视线。
傅宸修大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她没出声打扰他,低头玩起了手机。
她正刷着微博,在首页看见一个视频,是去年一档音综里的一个片段。
这档综艺是果台的自制综艺,名字叫《寻声》,不限职业,也不限明星或素人,只要你能通过海选就能参加节目,选手在节目中唱的每一首曲子都必须是自己原创作词作曲,节目是淘汰制,边录边播,实时根据网上的投票数每期淘汰一定人数。
柳云初特别喜欢看这个综艺,去年一期没落下的实时追到决赛。
这节目后来越做越好,每年一季,前世的柳云初即使是在后来被追杀,也是在每年风雨不改的追到决赛。
现在是七月中,她记得第二季是在十一月初开始录制的。
她握着手机沉思着,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柳云初并不是很喜欢参加拍卖会这类的场合,况且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柳云初没有看到一件自己感兴趣的拍品,而她想要的那件在最后才出场呢。
她刚放下手机就打了个哈欠,打完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好像不太优雅,偷偷瞅了一眼傅宸修,见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电脑屏幕上,看样子是没有发现自己刚才打哈欠的动作,她这才放下心。
她往旁边挪了挪,决定趴在沙发扶手上小睡一会儿。
傅宸修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合上电脑捏了捏有些发胀的额心。抬手瞄了眼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转过头,这时才发现柳云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