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天闻言,脚步微顿,咬了咬牙,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叶晨跟上。
此刻天穹深蓝,月如冰壶,飘忽不定,眼前树影斑驳,深远空幽,偶尔一声尖锐兽吼声穿破林间,闻之令人颤栗。走在最前方的湛天,丝毫不在意这些,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大步前行。
叶晨紧紧跟在湛天身旁,生怕掉了队。
他并不知道,一只白色的小虫,正在他的脖颈上偷偷的趴着,一动不动。淡淡的白色光晕在它身上放散而出。
小虫有蚊子般大小,除去一双小翅膀之外,与兔子的外貌无异。
”兄弟,我们有缘相识,跟着我们就能走出这迷幻一般的青林。”湛鸿飞说道,轻咦了一声。
随即他目光微凝,一探手将叶晨脖颈上的小白虫捏在了手中,手指搓动,后者立刻成了一块扁平的血肉。
“这是?”叶晨说道,满脸狐疑的看向湛鸿飞。
“你抬头看看。”湛鸿飞说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夜空依旧深蓝,不过星月静静的挂在天空,像恬静的女子温柔羞涩,哪里还有随意乱舞,飘忽不定。
“难道,之前的幻象都是这小虫作怪?”叶晨说道,睁大了眼睛。
“没错。”湛鸿飞屈指将小虫的尸体弹落在地,“身上一旦沾上这些兔怨兽的粪便,便会产生幻觉,难以走出青林。”
“你是说,这些飞虫是它们的粪便?”叶晨说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这兔怨兽很是特殊。白日里,体态与寻常小兔相同,个个潜伏在洞中,排泄出这种小虫,将人困在青林中。”湛鸿飞说道,“一旦月光突显,便会化为嗜血的妖兽。”
叶晨吸了一口凉气,感激的看向湛鸿飞。若不是后者,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
茂密的大树在叶晨的眼前不断的稀疏着,视线逐渐地开阔,他们终于走出了青林。大约又走了十几里地,一座披着皎洁月光的城镇映入眼帘。
街道宽阔悠长,四面纵横交错。假使把石盘村的牛车拉来几辆,亦可并驾齐驱。站在街头,踮起脚尖,也看不到街尾。一条街连着数条街。
从空中看去,叶晨一行人就像是棋盘上几颗棋子。
走了许久,叶晨一行来到了城镇的最中央处,一座威严气派的宫殿屹然而立。
朱红色的大门前,两排披甲执锐的武士,怒目而立。上方,一块巨匾高高悬立,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湛府。
武士们将长枪握得笔直,见到湛鸿飞后,恭恭敬敬把头颅低下。
随即,叶晨被独自安排到一座别院之中住下。
松软的床榻,最容易使人困乏,何况是走了一夜的叶晨。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
次日寅时(凌晨四点),空中还没泛起日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叫醒。
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出现在叶晨的面前,一双星目瞪着后者,脸上的肌肉不断鼓动着。
“懒惰的人,不配进入湛家!”男子豁然转身,“下不为例,和我走。”
叶晨擦去眼屎,快步跟上,心中充满了不解。
半柱香的功夫,叶晨听到了阵阵惨叫声。他停下脚步,朝前方看去。
明亮的火把将一个圆形广场照的透亮。数十名男子笔直地盘坐其中,皮肤被憋胀的一片赤红,汗水粉刷了全身,粗肿的经脉像是条条蚯蚓般遍布,仿佛下一刻就会涨破而出。不知名的图案在后背闪烁。
“接少爷的指令。从现在起,你也要加入修炼队伍。我叫湛平溪,负责你的修炼状况。”中年人说道,“把上衣也脱了吧。”
叶晨看向台上的人群,心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顿了顿,露出了消瘦的后背。
湛平溪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支紫金色的毛笔。
笔尖舒软,像一只猫舌在游走,痒得叶晨抖了抖肩。
湛平溪抬肘收笔,一个血色的“力”字紧紧地贴附着叶晨的肉体,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接着一阵锋烈的刺芒感袭来,叶晨嘴巴咧开,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忍住!”湛平溪说道,“如果你连这点磨练都顶不住…说句不中听的话,就你这样儿的尽早放弃修行。”
叶晨牙关紧咬,双唇紧闭,不再发出一点声响,任由疼痛肆虐。
湛平溪说的不错,修炼一途,本是逆天而行。其中艰辛,难以想象。
姑且说说洪力境。修士灵脉开启后,灵力只能储存在丹田中,不能自由使用。只有在外力的作用下将其吸引出来,用以打通全身闭塞的经脉,强化身体各项机能,并且彻底改变身体属性。
当疏通了百分之三十的经脉之时,进入洪力境前期。身体在灵气的滋养下,硬度韧度显著增强。
当疏通了百分之六十的经脉之时,进入中期,速度提升。
当疏通了百分之九十的经脉之时,进入后期,听觉提升。
当把最后的百分之十疏通完成后,进入大圆满,视觉增强的同时,各项机能再度提升。
到那时。灵气与人合为一体。修士就是灵气,灵气就是修士,方可相互引导,自主控制灵气,正式踏入气灵境。
九品金莲静静的盘旋着,虽然还没有恢复初开时的耀眼,但比之前要好一些。
“力”字闪烁,一双血手出现在丹田内,轻轻一引,少许灵气呼啸而出。
金莲快速旋转,似乎在吞噬,它的引导力更强,连同灵力和那双血手,一并被吞噬了。
针刺感顿时消失不见,中年人的符咒化作红墨,顺着叶晨脊背流下,滴落在地,再没有泛起些许光亮。
九品金莲又恢复了平静。
中年人眉头皱起,脸上阴沉不定
“可笑!竟然是个有漏的灵脉。”他蔑视的看向叶晨,拂袖而去,“少爷竟然给湛家带回来一个废灵脉。你接着回去睡觉去吧!”
显然,他和篱落与神秘老头之间有着明显差距,无法直视丹田。
叶晨心中绝望不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古怪的金莲无奈至极,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一丝曙光穿透了漆黑的夜幕,照在叶晨的脸庞上。但他的心中,却布满了灰暗。他耷拉着身子,缓慢的走着。
湛家主宅内,湛鸿飞正笔直的跪在一个中年人身前。他的伤势已然痊愈,身上干净整洁,低着头,满脸的愧疚。
“父亲。孩儿知错。”湛鸿飞说道.
“哼!你这个孽畜。”湛朗背对着他,声音冰寒至极,“小小年纪竟然就欠下了一屁股的风流债。这次更是不好好修行,竟然偷跑出去私会风尘女子!有多少人都在盯着你,你不知道吗? ”
“孩儿知错了,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请爹爹放心。”湛鸿满脸惶恐和羞愧,挣扎着起来,再次恭敬的跪下,不敢看向湛朗。
“哼,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你都多大了,不为自己的前途想想,也该为湛家的未来想想,唉,家门不幸啊,下去吧,下个月仙极宗来选拔之前,你不能离开湛家半步,要好好修行,刻苦刻苦再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