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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尽天龙夏玉芳范迩无删减+无广告

兽十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许多年前的事,你还都记得。”女人又轻轻的插了一句。“在学校那几年,是那孩子一生中最安逸快乐的日子,之后便不得不辍学,随着外公四处讨生计,外公是出色的猎人,带着那孩子狩猎时遇到了一名好师傅,师傅看那孩子根骨不错,便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可惜的是,外公早已年迈,没过得几年便因病过世,那孩子也没机会尽些孝道。又熬了几年,那孩子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本领也自不差,能给自己的师傅帮不少的忙。从那之后,他就随着自己的师傅四处游荡,做过许多危险之极的事情,甚至偷渡到国外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的生活总是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时间久了难免会遭遇不测。终于有一次,在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域,那片最大的雨林深处,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危机,一行十几人遇...

主角:夏玉芳范迩   更新:2024-12-14 17: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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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玉芳范迩的其他类型小说《猎尽天龙夏玉芳范迩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兽十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许多年前的事,你还都记得。”女人又轻轻的插了一句。“在学校那几年,是那孩子一生中最安逸快乐的日子,之后便不得不辍学,随着外公四处讨生计,外公是出色的猎人,带着那孩子狩猎时遇到了一名好师傅,师傅看那孩子根骨不错,便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可惜的是,外公早已年迈,没过得几年便因病过世,那孩子也没机会尽些孝道。又熬了几年,那孩子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本领也自不差,能给自己的师傅帮不少的忙。从那之后,他就随着自己的师傅四处游荡,做过许多危险之极的事情,甚至偷渡到国外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的生活总是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时间久了难免会遭遇不测。终于有一次,在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域,那片最大的雨林深处,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危机,一行十几人遇...

《猎尽天龙夏玉芳范迩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那许多年前的事,你还都记得。”

女人又轻轻的插了一句。

“在学校那几年,是那孩子一生中最安逸快乐的日子,之后便不得不辍学,随着外公四处讨生计,外公是出色的猎人,带着那孩子狩猎时遇到了一名好师傅,师傅看那孩子根骨不错,便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可惜的是,外公早已年迈,没过得几年便因病过世,那孩子也没机会尽些孝道。

又熬了几年,那孩子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本领也自不差,能给自己的师傅帮不少的忙。

从那之后,他就随着自己的师傅四处游荡,做过许多危险之极的事情,甚至偷渡到国外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的生活总是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时间久了难免会遭遇不测。

终于有一次,在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域,那片最大的雨林深处,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危机,一行十几人遇到了一种恐怖的怪物,那孩子的师傅挺身而出,主动承担了拖延殿后的责任,虽然保住了几名同伴的性命,可他自己却没能幸免。

人群逃散之后,那孩子用美洲虎的粪便涂抹全身,大着胆子返回原路,侥幸找到了师傅的残躯,又带着遗体逃出了险地。”

“还真是有够感人,可是我也搞不懂,明知道危险,你们为什还要去做呢?”

女人皱着眉头插话道。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缓缓的接着说道:“回国之后,那孩子才得知,师傅似是预料到自己将有不测,在行动前便已买了一笔巨额的人身保险,师傅没有子女,受益人写的就是那孩子的名字。

那孩子遵照着师傅的遗训,金盆洗手后退出了危险的行当,拿着那笔用师傅性命换来的钱,学着别人搞些不知所谓的风险投资,其实他没指望能赚钱,只是疯狂的想把钱花光,因为每次他看到那张银行卡内的数字,都像是看着自己师傅的尸体。

可惜,天不遂人愿,手里的钱越挣越多,他整天对着那些越来越多的数字不知所措时,终于想起了那个姓夏的小姑娘,那是他深藏在心中的企盼,于是他胆怯的展开了追求,更开着豪车去那姑娘家里提亲,终于成功的娶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嗯,后边的事情我都知道,多谢范总的抬爱。”

女人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

“可惜,那个小子实在不知所谓,日子过得安逸,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无忧无虑、简单平稳的生活,似乎不能叫做真正的生活,因为他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整天必须围着一推数字打转,他觉得很累,比面对着成群的野兽都累,金钱就像是一副枷锁,数额越大就越是沉重,他开始讨厌这种没有真实感、不能令自己心跳加速的生活,但却又害怕失去自己最紧要的东西,也就是那个不嫌弃他,又嫁了给他的小女孩……好了,可以打住了,我借用一句你说过的话,就算那些是真的,这时候再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女人将我的话打断,还嘲弄似得扬起了嘴角。

刚才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太久,却碍于无聊的自尊心,总是羞于说出口,原以为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讲给女人听,或许能令得她回心转意,可当我吐露了心声之后,那人却听得轻松,笑得不屑,非但毫无所动,而且绝无回心转意的迹象。

我终于明白,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化为泡影,再也没有挽回她的可能,便也彻底死了心,用弥漫脑海的冷意,冻结了稍有些软化的心肠,然后学着她那般,无情的轻轻笑了笑,再慢慢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刚才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现在也还你一个。”

“我说范总,你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时候还跟我较劲,有意思吗?

再说,你有什么可让我选的呢?”

女人仍然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我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只是冷漠的说道:“你仔细听,毡房外边的声音,有没有发觉变大了些?”

女人认真的听了片刻,才皱眉道:“听来听去都是风声,哪里有变大?”

我看着她那微微皱起的黛眉,又是轻轻一笑,女人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又隔着包裹在毡房外层的帐子,无法分辨出太细微的声响,可是我却早已听得清楚,在那凄怨尖啸的风声中,已经夹杂了轻微而密集的沙沙声,那是许多动物同时奔跑,踩踏积雪的声响。

略微仔细分辨后,便会发觉有一物奔行在前,踏在雪中的声音沉重、利落而又匆忙,另有许多轻灵而迅捷的脚步声尾随其后,这许多脚步声就在大毡房外围,似乎陷入了我们摆放好的荆棘从中。

荆棘丛环绕在大毡房周围,是由杜老头精心布置,其内并非只有荆棘,还夹杂了许多大块的岩石,乍一看似乎杂乱无章,其实很是有些玄妙之处,按着那老爷子的说法,不论任何动物进入其中,也不管它们如何绕行,最终都会到达那大毡房的正门口,绝不会是其它地方。

由那些足音的迅捷程度估算,恐怕过不多时就会进入那最大的毡房中,并且与小王打个礼貌而又难忘的招呼。

所有的一切我早已听得清楚明白,便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自己竟都觉笑得邪恶,然后才向女人解释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听得很清楚,现在外面有整整一群狼,正在追赶一只猎物,那猎物个头不小,怕是得有二三百斤,不是野驴岩羊,就是野猪,而且它们正向着小王的住处跑动。”

“什么!”

女人闻言吃惊不小,竟然猛地坐了起来,同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大王有危险?

咱们得去救他!”

“急什么,那不过是些动物,未必愿意进毡房找人亲热,就算它们进了毡房,也只能参观参观笼子里的小王。”

我装模作样的安慰,其实心里却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因为杜老头早已把狼群的行为算计到了家。

依着那老爷子的推断,冬季雪落之后飞石峡便无法穿行,偷猎者自也销声匿迹,牧人更尽数南迁,天兽虽然狡猾诡诈异常,不触发捕兽夹就能够吃掉嘉拉迪亚的同伴,却无法从大群牧人那里占到便宜。

这许多天来,它再难以找到解馋的东西,只好用普通食物充饥,可忍耐的越久,瘾头反而越大,待得第二场雪落之时,天兽怕是已快要憋疯了。

牧民们撤离山谷时动静不小,必定被科克谢列克看在眼中,可是来到山谷后,发现谷内竟还留有人类的营帐,这对它来讲可是不胜之喜,隐藏在人类头盖骨之内的东西,正是它难以抗拒的诱惑。

虽然心痒难搔急于窥探,可它毕竟不是一般野兽,懂得如何防备陷阱,必定不会亲自犯险。

这种情况下,最简单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命令狼群驱赶大型猎物冲撞人类营帐,若是真有机关陷阱,也会被当先而行的猎物触发,它更可一石二鸟的得利,跌入陷阱的猎物归自己的臣民享用,而它自己也可以吃到日思夜想的美味。

如果杜老头的猜测准确无误,狼群此刻便绝非随意追逐猎物,而是故意把那猎物驱赶向大毡房,且必定会设法将其逼入毡房之内,那大毡房的房门虽然还算结实,但我们已经提前动了手脚,再受到大型动物的冲撞,简直形同虚设。

女人虽然心思机敏,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猎人,怎能明白这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可她听了我那虚假的安慰,却没有略觉安心,反而愈发慌急的说道:“你们不是说,狼群里有个天兽什么的怪胎吗,它不是厉害得很,总喜欢吃人吗,要是见到了小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它个头那么大,铁笼也不知能阻挡多久,还是得赶紧去救人!”

“你替那小子想的还挺周到,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现在就把选择权交给你,至于选项嘛,一共有三个。”

我随意的讥刺了一句后,便侧过头盯着她那双美丽的杏眼,非常认真的说道:“第一个办法,你随我出去驱赶狼群,帮我分散一部分野狼的注意力,救到小王的可能性大些,但我未必能照顾的到你,稍有不慎就会被天兽舔去脑浆子;第二个办法,就是我独自一人去救小王,你留在这安全的毡房内,不过救到人的机会小些,而且你离开了我的视线之外,咱俩的协议就无法履行,我的财产也和你无缘;第三个办法,咱们都呆在这房内,任由小王自生自灭,即安全又不违背协议,回去后你依旧会得到我的全部财产。”

我表述的还算清楚,女人也冰雪聪明,立即听明白了这三个选项各自的弊端,选了第一项必须舍弃自身的安危,选第二项就要放弃我那庞大的财产,选第三项则是要她抛弃小王那个倒霉蛋。

这几个选择都有些残忍,但也是当下能够采取的所有办法,女人皱紧了眉头,贝齿轻咬着嘴唇,一时间显得很是犹豫不决。


再看向不远处,地上躺着的那三头野兽,尽皆变回了人形,正是那三名打狼高手,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能称做老大老二和老三。

眼前事物终于恢复如常,我才惊异地发现,这处正是之前来过的疯狼谷谷口,地上满是动物们的白骨,可笑之前看来还是不知名的小花。

我轻轻跺了跺脚,踩碎了一块枯朽的骨头,发出干脆的‘咯吱’声,才向杜老头问道:“老爷子,我的招子已经擦亮了,这地方可真是有些凶险,怎的能把人都看成野兽?”

杜老头吐出一口烟,才缓缓说道:“金字头的把式果然身强体壮,你老弟又年轻,才能这么快擦亮招子,我老头子还得等一会。

要说这地方也算不得太稀罕,别说是我,其它土字头的把式来了也都能认得出,祖师爷传下来的古籍里记载的很清楚,至幻之处谓之‘蜃’,草木兴而鸟兽绝,这疯狼谷正是一处蜃谷,勉强可算是一处天然的险地。

可惜,那古籍已经残缺不全,蜃谷的成因也就不得而知,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人是兽,进去之后看到的东西就都变了样。”

“蜃谷?

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土木之学实在高深莫测,您说的那古籍叫什么名字,有时间咱也去看看,省得以后再闯进什么奇怪的地方,稀里糊涂的吃了大亏。”

我陪着杜老头休息片刻,顺便就请教点东西,那诡异的蜃谷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老弟呀,你金字头的本领已经拔尖了,还想学我老头子,闲来无事耍个双修?”

出谷后应再无危险,那三人又都留得命在,杜老头也有了点调笑的心情,可他却不知,‘双修’这个词如今早已变了味道,我却不敢说破,只是陪笑道:“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杜老头嘿嘿一乐,咧着嘴边笑边解释,说刚才是玩笑话,叫我千万别当真,又说那古籍也不是什么秘密,本名叫做《列龙全经》,是一位身兼五字头的顶尖绝艺,被尊称为‘全龙’的老祖宗,参照了《山经》、《海经》、《兽经》等多部典籍,又与自身艺业相互印证后所著,内容包罗万象渊博至极。

据他所说,《列龙全经》的完整古本早已不知所踪,流传下来的残本中记载的多是地形植木之学和鸟兽习性之道,经后人再次整理成为了一册,便是《列龙全经》的简化版,更名叫做《猎经》。

现今所有土、木两字头的本领,全都是出自《猎经》,只是没了《列龙全经》的原本,祖宗的艺业便越传越少,这几百年下来更是有些变了味道,所以才弄了个土木不分家,因为分开之后便都所剩无几。

听他这么一解说,也算是长了点见识,我虽然入行时间不短,可都是徒逞勇力,凭着一身砍劈腾挪的本领与野兽正面相搏,却不曾多了解过本门内的详细传承。

杜老头与我讲了半天,又咳嗽了一会,才揉了揉眼睛说道他也擦亮了招子,可以去看看那几人的伤势。

那兄弟三人就被我放在谷口北边不远处,那有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露出地表,岩石四周满是动物的骨骸,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泉形成的水洼,四周长了几蓬茂密的芦苇,再往北就是一道布满山岩的缓坡,坡上也无人放牧,草长得极深。

杜老头把烟袋别进腰间,叹了口气便当先向那三人走去,我依旧跟在他身旁,此时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远山之后,西方天际仅余几道绚丽的光华,漫天的星辰隐现,新月却还未升起。

我们尚未走到三人近前,却见伤得最重的老大竟然已经醒转,他强撑着干瘦的身躯坐起,满脸的鲜血已经凝结,就像是干裂的黑红色漆皮一般,左眼处已变成了一个血窟窿,他坐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拔腰间的转轮手枪。

看着那满脸血痂的干瘦汉子,我突然有种危险之极的感觉,他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不知是否摆脱了山谷的幻象,更不知他拔枪后将要射击的目标。

见状我立即拔刀挡在杜老头身前,同时左手探入怀内,握住了一柄匕首,只要他举枪,我便不得不出手。

干瘦的老大确实受伤不轻,拔枪的动作比初次见面时慢了许多,手也不再如原先那般稳定,他刚将手枪拽出枪套,我便肩肘发力,可还未等甩出匕首,却见老大身后突现一个黑影,那黑影的身形虽硕大健壮,动作却轻巧无声,老大丝毫不曾发觉,我也被他的身体挡住看不太真切,只能分辨出黑影头部的两眼,因为在黄昏的暗淡光线中看去,它们就如绿油油的鬼火一般醒目。

“地雷子!”

异变突起时,我第一时间喊出声,可那黑影的动作竟似比我还快,我的喊声刚起,老大的脑后便骤然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又粗又长的利齿上还有粘腻的唾液滴落;喊声未落时,那血盆大口已经闭合,就如一只铁钳般横着夹住了老大的整个脑袋,然后拖住他向后飞退。

要说我们猎五行,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头,哪能平白无故的任由恶兽在眼皮子底下伤人?

我高喊出声,让烧火棍等人照看好杜老头,便飞身冲上那块岩石,只见老大已快被拖入水洼旁的芦苇之中。

他神智还未完全清醒,便突然遭此劫难,只顾得狂叫惨呼不止,右手却紧握手枪不放,左手拼命抓挠地上的草木,想要固定住身形,却依旧被拖得飞快。

只看了那恶兽一眼,我完全可以肯定它是一匹野狼,长着一身黑灰色的杂乱皮毛,体型硕大是我平生之仅见,肩宽腰粗就似是一头精壮的小老虎,只是臀部略显肥大臃肿,从它那体型便可猜到,正是令牧民们惧怕的巨大野狼,科克谢列克。

我们两批人一起追踪它,却被它引着从另一个方向进入了疯狼谷,原以为摆脱了追踪后,那恶兽便会溜之大吉,谁知它不仅未受谷中幻象的影响,还潜伏在附近,甚至伺机暴起伤人。

我凭着那恶兽的去势,算好它后退的速度,瞄准它那不成比例的肥臀掷出手中匕首,那恶兽竟然似有所觉,骤然停了脚步,匕首便自落空。

这一击虽然没能将它伤到,却也阻住了它的行动,我再次探手入怀,同时右手长刀握紧,就准备发足冲前与它放对,谁知脚下骤然一滞,竟似被不明物体缠住。

我毫无防备间失去平衡,扑地滚倒还跌了个跟头,急忙翻过身想要跃起时,只见一副宽厚犹如矮墙的身躯遮挡在了面前,我闪避不及,腰腹之上被压个正着,凝神看时,竟然是败于我手的老三!

老三被我在山谷中制服,虽受伤吃痛却不曾昏迷,我冲上放置他们三人的岩石后,就站在他的身旁,他也正躺在我的脚边,见我全神贯注的对付恶兽,便趁机抓住我的足踝,将我掀倒后翻身骑在我的腰间,他那体重怕不下三百斤,我用尽全力也丝毫动弹不得,想要挥刀击刺时,却见他已经一头撞来。

他四肢本已尽皆受伤,估计抓我足踝的力道也是勉强,这时双臂无力,只好用头代拳,狠狠撞来不说,口中还同时骂道:“妖怪,俺撞死你的!”

我立即举起手臂挡在脸前,却也被他撞得不轻,前臂连带着手掌都隐隐发麻,我知他还未摆脱山谷中的幻象,仍然处在敌我不分的发狂状态中,可当下又是十万火急,便向他大声骂道:“狗日的老三,快他吗起来,你大哥有危险!”

“俺大哥就是被你们害死,休想骗俺!”

疯狂的老三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语,只是咬紧了牙关,脸上的青筋尽数暴起,仿佛是爬满了一条条的蚯蚓,两腮的筋肉更是抖颤不停,他的腰身已经后仰成了弓形,眼看着第二下头槌撞来,必然势头更猛,我却丝毫无法动弹,又不能伤他性命,万般无奈之下,急得吼叫连连。

万分危急中,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老三两眼骤然间瞪得滚圆,面部竟似已变形,口鼻鲜血喷涌,壮硕结实的躯体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直挺挺的拍了下来,却已没有任何力道,倒在我身上时软绵绵的就像是一滩烂泥。

身上一轻的同时,我心中却更紧,也顾不得擦拭溅到脸上的粘腻血迹,就先把老三从身上推开,那壮汉任由我推至一旁后翻倒不动,匆忙之间瞥去时,只见他后颈上方被开出一个小孔,孔洞周围的皮肉内陷,深处似有白腻之物蠕蠕而动。

血肉模糊的惨事我见过不少,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至太过惊慌,刚看清那伤势后便很快做出判断,应是小口径手枪的弹孔,只击穿了一层头骨,未能将整个头部击碎。

在场配有手枪的只有一人,我愕然间转脸看去,却见老大已经被拖到了芦苇边缘,左手紧抓着一丛芦苇固定身形,右手举着的转轮手枪还未放下,惨笑出声时喷出了满口的鲜血,沿着下巴流到脖颈和前胸:“该死的怪物,弄瞎俺一只眼睛,又打碎俺的牙齿,真以为俺老大是好欺负的?

这一枪终于结果了你,哈哈!”

这兄弟三人,也不知在那凶险的蜃谷内遇到何事,虽均负伤却没丢了性命,谁料出谷后竟手足相残,那老大的整个脑袋都被恶兽咬在口中,而他自己也握枪在手,却宁可向老三射击,也不先替自己解围,足见受幻境的影响之深。


这番话说的心酸,却也道出了实情,我们这行即危险又赚的不多,杜老头年轻时可是行里的翘楚,看似风光了一辈子,却也没攒下什么钱,晚年丧子不说,为了维持和小丁香爷俩的生计,还得继续玩命,为了丰厚的报酬选择妥协,也是无奈之举。

“老爷子,你这话说的,有我水猴子,和、和……烧火棍在,保管这次做的干净漂亮。”

前方不远就是山谷出口,地形变得有些狭窄,雨势又大了一些,水猴子控制着放缓车速,同时继续揉捏杜老头的肩颈。

“你这小子,别把剑龙老弟漏了,你们几个都是有本领有作为的后辈,我老头子真看得顺眼。

猎五行,一门五行,缺了哪个字头都不行,五行圆满才能有始有终,年轻人千万不可疏忽大意,切记切记。”

杜老头最重视传统,不放过任何一个教导我们后辈的机会。

水猴子很是有些洋洋自得,不一定听进了教诲,却对杜老头的夸赞很觉得受用,趁机半真半假的调笑道:“我说老爷子,既然看得起哥几个,你家丁香又还没婆家,要不就便宜了我水猴子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小子先甩掉个二、三十斤肉,老头子我就考虑考虑。”

杜老头也说笑道。

我们前排几人已经从刚才的剧烈晃动中缓过了劲,坐在最后排的三人可惨得多,无法看清水猴子的动作,基本没做准备,被车甩的最狠,女人和小丁香脑袋撞在了一起,两女都有些发蒙。

这缓了一缓之后,小丁香又听到杜老头和水猴子提到自己,虽没听清内容,却先回过神来,一边揉着被撞疼的后脑勺,一边很是不高兴的抱怨:“水叔,你这车开得和炒豆似得,再这么干,我以后可就不坐了!”

我那女人也终于从碰撞中清醒过来,虽然右手仍捂着额头不放,柳眉却已倒竖,左手随便抄起身边的一件物品,隔着坐在前排的我和烧火棍,就向水猴子狠狠砸去,同时口中高声骂道:“你个死胖子,诚心想玩死我们啊!

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水猴子皮糙肉厚,被那东西砸中后脑勺也不觉痛苦,但他自知理亏,只好没皮没脸的笑道:“妹儿啊,你先消消气,水哥也不是故意的。

你看人家小丁香,也撞得不轻,可不像你这么苦大仇深的。”

“你……”我那女人脑门处的痛感尚未减缓,一时还在气头上,正想再找点什么东西砸那水猴子,却发觉有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际,而且还在不断上移,诧异间转头看时,发现居然是小王,那小子弯下腰把脸凑近了她的大腿,似乎想要趁机饱餐秀色。

只听‘啪’的一声大响,女人气急之下狠狠抽了小王一个耳光,然后大喝一声:“王国安,你也想死不成!”

“谁、谁……打我、我、我的眼镜!

找不到了!”

小王近视的厉害,总是戴着一副高度的金丝眼镜,刚才却是被车甩飞了出去,他可顾不上抱怨,急忙四下找寻。

没了眼镜,他就和睁眼瞎毫无区别,却没想到慌急间无意触碰了女人的身体,又正赶上女人的气不顺,这才被赏了个嘴巴子。

不管是不是误伤,那清脆的耳光声都令我身心舒畅,只觉得它比任何的乐曲都动听,那简直就是人世间最美的音符!

那难以忘记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回响,“啪、啪、啪、啪、啪……”我突然有些后悔,居然没有用手机录下来,以后睡不着时,用来做催眠曲简直再好不过!

“大王,你……你的眼镜不见了,怎么不早说?”

女人一冲动打了情郎,又有些过意不去,一边安抚一边帮忙寻找。

烧火棍正在麻利地组装他带来的零碎物品,铁管木片之属在他手里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不多时已经快要拼装成了整体,依稀是一把猎枪的模样,他一边安装余下的小零件,一边嘿嘿笑了声,看着我脚边提醒道:“我刚才好像掉了一个东西,剑龙老弟,车里地方小,你留神脚下,别给我踩着了!”

其实我早就看到了小王的眼镜,就是被女人随手抓起用来砸水猴子的东西,正落在我脚下,姘夫的东西送到脚边,那还能不趁机踩一脚出气?

烧火棍这么说可不是为了给女人她们指点,而是让我有借口开脱,省得被女人埋怨。

“哦?

真的!

多谢你老兄提醒,我都没看到!”

我装模作样的表示感谢,俯身拾起之后,把那碎了一只镜片,严重变形的眼镜拿在手中,故意举起晃了晃道:“不对呀,这可不像是你掉的零件!”

女人一抬头,注意到了我手中的事物,尖声叫道:“范迩!

你凭什么踩了大王的眼镜?”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刚才拿这东西砸人,我也没看清是啥,谁知道就掉在我脚边,车厢这么小,想不踩到也难。”

我幸灾乐祸的解释,其实踩了这眼镜一脚,真的感觉无比的解气,仿佛是踩在了小王的脸上一般。

要说我那女人,确实不是省油的灯,打了姘夫不说,还想要骂亲夫,我的解释根本听不进去,柳眉倒竖厉声吼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她这一声还没吼完,却突然打住,因为我们的车已经冲出了谷口,她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车外的情景。

不单是女人,车上所有人几乎都被那壮观的景象惊得呆住,山谷之外向北而去,是一片幅员辽阔的草场,虽然也有地势的起伏,却仿佛延伸到了天边。

数不尽的牛群羊群在草场中徜徉,简直多如天上的繁星,又如铺在大地上的一层牛羊活地毯,天空虽然阴沉,大地却白得近乎耀眼,汽车行出山谷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都颠倒了过来,而我们乘坐的汽车就像是正行驶在天上的白云之间。

透过车窗外的雨幕,依稀可见牧场四周散布着几名牧人,正冒雨在远处来回驱赶羊群。

生活在内地的人,何曾见过这种几乎遮天蔽日的羊群,车内众人都瞪大了眼,烧火棍手中的组装工作都停了下来,失声惊呼道:“我的天,太假了吧,这些羊都是沙吾黑德那家伙的?

已经多得不能用‘只’来记算了,这次咱们发了!”

杜老头最有定力,虽也有些许激动,却丝毫不露声色的说道:“各位,都看见了吧,这次的活干完,一半的牲口都是咱们的,我这养老钱,丁香的嫁妆,你们老弟娶妻生子,就都算是有着落了!”

务实的烧火棍闻言立即低头,加快了手头的工作,很快就把一支细长的猎枪组装完成,端起来向外瞄来瞄去,同时止不住的赞叹道:“这趟真是没白来,硬是要得!

这老些羊看的我都有些害怕了,还是跟着杜老爷子有肉吃!

“嘿嘿嘿,就、就你这点出息,羊多钱就多,捞得再狠咱也不怕!

接下来怎么干,全凭杜老爷子的吩咐!”

水猴子不仅嘿嘿傻笑,就连浑身的肥肉都随着笑声轻微颤抖,激动得尖着嗓子高叫。

眼看同伴们都干劲十足,杜老头也抖擞精神,当先向水猴子发令道:“混小子,做好你自己的事,别跑太快,围着咱出来的山谷,从近向远绕着圈开!

我盯地上,丁香看天上,咱们连人带狼,还有天上的怪鸟一齐找!”

水猴子如同接到圣旨一般,按着杜老头的指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驱车在羊群中穿行,把一辆越野车开得四平八稳,仿佛车内坐着的不再是我们这些同伴,而是满载了国家领导人,正在平坦的广场上阅兵。

杜老头稳坐副驾驶位置,睁大了他那双亮晶晶仿佛抹了一层油的眼睛,看似漫无目的向四周瞭望,其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双老眼。

土字头的本领在猎五行中最为重要,远看山川大河,近观鸟兽行踪,不仅要精研地脉走势和踪迹之学,更要熟习鸟兽的特有习性,对其中的利害拿捏精准。

至于小丁香,听了杜老头的吩咐,则是始终抬头看天,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仿佛一名怀春少女对着猜不透的长空发愣,正在思念着自己的情郎。

其实她是担任了木字头的重要任务,那就是观天,她宛如化身成为一台雷达,任何出现在天际的飞禽都会被收入眼中。

烧火棍把装好的猎枪放在脚边,又取出那个油布包裹,掏出其中一部分物事,开始制作弹药,他准备了许多尚未激发底火的制式步枪弹壳,只需用蜡把自制的弹头封在灌满火药的弹壳中。

据我观察,他自制的弹头共有三种,一种是实心的钢珠,似玻璃球大小,表面镂刻了极深的纹路,命中目标后应该会自行碎裂;另一种像是带有尖头的小木钉,据说事先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过,属于麻醉弹的类型;最后一种却复杂异常,像是无数的钢砂,却封在一小截圆柱形厚皮铁筒中,看样子是为了制造出爆炸效果。


这种状态能令人超常发挥出自身全部潜能,但也极容易导致身体经受不住负荷,造成永久性的筋肉撕裂、骨骼扭断,甚至内脏衰竭。

也有少数习练过搏击之术的高手,已能够完美的控制身体,而若想做到完美控制,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了解,正所谓了解才能控制。

做为金字头中的顶尖人物,我不仅身手了得,意志力也自不差,而且非常了解自己的身体,正常状态下绝不会出现这种近乎失控的状态。

而此刻,竟然不由自主的失去了所有外感,就表示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判断,并提醒自己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头!

越危急的时刻,越不能惊慌失措,这是多年来出生入死获得的最宝贵经验,我右手横刀挡在身前,护住头脸脖颈,左手收至胸腹之间,然后缓缓转身看向后身,杜老头果然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人立而起的老狼,离我竟还不到一米远!

我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狼,竟似比我还要高出半头,一张灰白色的毛茸茸大脸,呲着黄白色的尖牙,张开了血盆大口,吐着猩红色的舌头,斜斜上扬着眼尾,居高临下的盯紧了我,绿油油的双目中尽是凶残和戏谑之色,仿佛我已经是送到它口边的肥肉。

难道它就是科克谢列克?

我们虽然追踪了狼群许久,却只观察过足迹,倾听过嚎叫,远远望见过模糊的身影,从未看清过它的庐山真面目,而这第一次的近距离接触,竟被它潜至身后如此之近才能发觉?

它是何时出现的?

如何瞒过我灵敏而警觉的听力?

杜老头哪去了?

刚才出言提醒我的是谁?

如果真是这头老狼口吐人言,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物,还是传说中的狼人?

尽管恐惧犹如惊涛骇浪般翻腾,我却并未丧失理智,大量的疑问钻入脑海,令我一时间搞不清现状,更不敢冒然动手。

正当我惊疑不定时,面前这头白毛老狼却再次开口说话,诡异的嗓音一如之前般令人心惊胆寒:“老弟,留神了,招子蒙了皮影,可别把我老头子的脑袋削下来。”

这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我心中一动,却瞪大了眼,愣愣的盯了它半晌,它也盯着我不放,眼神依旧充满凶残和戏谑,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有绝对的信心能吃定了我,并不怕我做出任何的反击。

凝望着那双毫不掩饰恶意的眼眸,我轻轻地向它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震惊,不再理会浑身毛发都直竖的紧张和不安,反而将身体转回前方,任由那头白毛老狼跟随在身后,脚下却也愈发谨慎,缓缓向那块三角形的大岩石摸去。

刚到那块大石的五、六米开外,我就主动停住脚步,同时沉声喊道:“石头后面的朋友,是人就回个话,否则我可动手了。”

只听大石之后传来一声夜枭般尖利的长笑,接着有道诡异凶残的声音答话,语气中充满着不屑、冷硬、仇恨和决绝:“乃求的妖怪,害了俺两个哥哥,又想来害俺老三,俺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尽管来送死!”

“老弟,留神雷子,也别伤了人!”

身后传来声音。

“知道!”

我应了一声,也未发动雷霆万钧的突袭,只是向大石之后缓慢的绕去,并保持一定的距离。

随着脚步的移动,石头背面的物事也逐渐呈现,还未见到人踪,却先被一片无根无茎的奇异花朵吸引了注意力,它们的花冠就像苔藓一般,紧贴在岩石之上,花瓣呈现出青翠的绿色,形状仿佛泼溅的液体,而且还在缓慢向下流淌,斑斑点点的煞是好看。

在那石头之下的长草中,正蹲坐着一匹巨大的野兽,可并不是我熟识的任何种类,细看之下,它那头脸依旧有些朦胧不清,感觉上类似普通的野狼,体型却壮硕的不可思议,四肢更极其粗大,就像是一只长着狼头的大棕熊,仅仅蹲在那里不动,便已经散发出凶狠悍恶的气势。

在那怪兽身前,竟然还有一只体型干瘦的野兽,凭身形判断应该是一头野狼,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去,它似乎满头满脸都流遍了翠绿色液体,竟与那石头背面的花朵同色,呈四肢着地的姿势俯卧,丝毫不见动弹,更不知死活。

“老三,不要怕,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带着地上的朋友随我们出去,就不会有危险。”

我没打算动手,只是向它劝说,将自己的语气尽量放的平缓而友善。

那不知是熊是狼的怪兽却完全不理会我的善意,反而似是被激怒一般,扯着嗓子狂野之极的咆哮道:“妖怪,别想骗俺,俺两个哥哥已经被你们害死,俺也不打算活着离开,只盼能多杀几个,也算够本了的!”

它话声刚落,便立即伸出两只巨大粗壮的前臂,抓住地上那只干瘦的野狼,两条健硕的后腿猛地发力站起,同时也将那干瘦的野狼举至头顶,就像举起杠铃的举重运动员,随后暴吼一声,将手中的干瘦野狼向我投掷而来。

那条干瘦的野狼虽然体型较小,怕也不下百十来斤,被他抓在手中也毫不动弹,任由它举起并飞掷。

飞掷而来的野狼躯体夹带着一阵恶风,披头盖脸的砸来,看它来势凶狠,我哪敢硬接,只能闪身躲避,那头不知是狼是熊的怪兽趁机扑上,它人立而起后更显壮硕,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宽厚的肩膀就像是堵矮墙,两臂和手爪更犹如铁铸一般黝黑结实。

攻来之时,它那右掌早已亮出了一根长逾两尺、弯若月牙的锋利爪子,凶狠的向我抓来,以我对兵器的敏锐感觉,那爪子正是旭烈虎受辱后逃离时,抛在地上的弯刀。

那如刀似爪的东西来得猛恶,我立即用手中长刀招架格挡,只觉一股狂猛之极的怪力从刀身传来,震得我半条胳膊都隐隐发麻。

面对力大无穷的对手,我自然而然的运起金字头的独门剑式‘金精式’,出力韧而不断,犹如延展无穷的黄金,将那股怪力斜向一带一引卸至一旁,又顺势蹲身屈膝,腰腿之间骤然发力,趁它的右臂被荡开时,用握刀的手肘重重撞向那怪兽的侧肋。

怪兽虽体型硕大动作迅捷,可攻守之间没有章法,进退趋避也略嫌僵硬,显然并不擅长砍劈腾挪之类的格斗技艺,被我撞中侧肋后长声惨嘶,却也不后退,左掌悍然凌空拍下,直取我的顶门。

接刚才那一爪时,便已见识到了它的无穷怪力,我可不敢被它全力拍中,便再次闪身,转到了它的右侧,同时闪电出手,运用近距离发力的劈砍技巧,挥刀猛削它右掌前端那弯月一般的利爪根部。

怪兽刚被我撞中肋下,右侧身体因为疼痛而有些僵硬,这次更是躲避不及,如刀利爪又被我一击削断。

“乃求的妖怪!”

半熊半狼的怪兽接连受挫,又急又怒时发出一声怪吼,气势并未因断爪而减少半分,反还有些高涨,吼声刚落便张开双臂猛扑了过来,丝毫不惧我手中的刀剑,拼着身受重创也要将我抱入怀中。

它虽愈发疯狂,我心里却暗道一声来得好,看准扑来的壮硕身形,在它接近我身前不到一米远,气势刚达到最顶峰,双臂即将合拢前,疾若奔雷般地飞起右腿,狠狠踹向它的小腹。

怪兽虽是悍勇无匹,与我搏斗却占不到丝毫便宜,又被我重重一脚踹到小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不得不连退好几步,不仅没能将我抱入怀中,更疼的弓起了腰身,过了好一会后才能勉强站定,却呼呼的喘着粗气,想来连番受创后不仅痛苦无比,而且体力消耗极大。

终于发觉难以取胜,它略做犹豫便不再扑上,反而转身踉跄逃走,一边逃一边左右寻觅,也不知是想找寻何物,找寻无果后又藏入了远处的一块大石之侧,估计是体力难以为继,想要喘息片刻。

面对这么一头巨兽,之所以能轻松取胜,凭的就是这一身金字头的本领,我们习练的技法不同于强身健体的武技,而是以降服那些体型硕大、牙尖爪利的猛兽为目的,虽也有固定的招式和法门,却都偏向于简单实用,最紧要的就是快与狠,劈斩和击打之时发力极快,而不需要蓄力和回力,即便是与人搏斗,也同样占尽先机。

刚踹在怪兽小腹那一脚,正是金字头的独门招式,不仅力道强劲而且角度刁钻,原是用来对付虎豹之类的猛兽,在它们飞身扑咬时自下而上踢去,直取下颌要害,如果踢得准,能令得它们在空中翻起筋斗,甚至咬碎自己的尖牙和舌头,由此得了一个‘裂齿蹴’的称号。

虽然我最擅长的是刀剑,拳脚并不算太犀利,可那招‘裂齿蹴’也直接命中了怪兽的小腹要害,怎料它非但没有软倒在地,反而还能快速遁逃,其身躯也算得强健无比,抗打击能力比起大棕熊怕也不遑多让。


起因当然是小王,这一路上不断地碎嘴,旁敲侧击套女人的话,想知道她是否对那小嘴的壮汉心生好感,女人本就心情不佳,也没怎么搭理他。

这刚一停稳了车,小王又在女人身边嚼耳根,女人冷着脸骂了他一句,小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沿着沙石河滩向远处闷头跑去,我在一旁看得真切,虽不知他们又在矫情什么,心中却乐开了花。

杜老头推了我一把,向我努了努嘴,意思是跟上去看住了,别真让他遇到什么危险,白白的丢了一个引子。

我会意一笑便跟上,谁知小王发觉之后,反似跑得更快了,我不紧不慢的尾随,也不怕他跑丢,以我的了解,这小子比普通人更畏缩胆怯,再借他十个胆,也不敢真的跑出太远。

果然,小王既没敢离河太近,更不敢进繁茂的草丛,而且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盯着脚下不远处的一片沙地,高声叫道:“奇怪,这里有根好大的香肠!”

我闻言一惊,心想他不会是作恶多端,报应临头,遇到山里的大蛇了吧,可笑这小子居然还只惦记着吃,竟把肥大的毒蛇当做了香肠。

想到这里,我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全神戒备的同时,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发现的那东西,必然不是什么大香肠,更不是毒蛇,而是一种少见的植物,甚至还相当名贵。

那植物大约二十多厘米高,在潮湿的砂土中直立生长,顶端是粉红色的椭球型,其下部分呈灰白色柱状,虽没有多余的枝叶,却显得胖乎乎肉滚滚,亭亭玉立还金枪不倒,就像一根挺立的那话儿,正是生长在西部山区的特有植物,传说中的壮阳圣药——锁阳。

我弯下腰把那物连根拔起,拽着小王的胳膊把他拉回汽车旁边,嬉笑着向众人展示了手中的宝物,水猴子和烧火棍自然也认得此物,得知了小王发现它的经过后,都捧腹大笑。

水猴子把那东西从我手中抢过,捏在自己手中把玩,还不遗余力的挖苦小王,说他果然是天生的情种,而且受到老天的眷顾,怕他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特此赐他一根壮阳圣药,让他能够雄起再战。

烧火棍夺过那宝物后,更是直接放在自己胯下比划,并说小王是一员福将,虽然那话儿不行,但吉人天相,缺啥来啥,将来说不定真能有大气运。

杜老头正靠在汽车的发动机盖子上,悠哉的抽着旱烟,听我们调笑也凑来瞧热闹,小丁香眼睛恢复如初,早已知道我们所把玩的是何物,便躲在杜老头身后,羞红了脸的偷听,女人没有走近,却露出不屑的神色。

从烧火棍手中接过那宝物后,杜老头细观之下却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向我们说道,这一株锁阳还没有入过巷。

我们虽识得此物,却都不知‘入巷’是何意,杜老头便也露出讪笑之色,不厌其烦的解释,锁阳之物形似肉茎,却是老天爷为雌性兽类准备的天然怡情之物。

要知野生动物们不像人类,既没有灵活的双手,也不能制造各类器物,无法自行解决生理需求,可当它们有了难以抑制的冲动,又一时找不到异性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替代品,偏巧锁阳这植物不仅形似,而且大小适中外表光滑,质地更是软硬适度,只需蹲坐其上,便可一解情动之苦。

锁阳一旦被雌性动物使用过,就算是入过巷,而且受过动物们的雨露滋润后,它顶端的粉红色球体就会变为赤红色,显得更加鲜艳而醒目,药力也变得威猛无铸。

至于杜老头忧心的原因,就在于此物的个头已经不小,却始终未曾入巷,这便说明附近极少有动物来去;可是,这处明明地势平坦,水草丰茂,理应是动物们的流连之所。

杜老头说得玄乎,我们几人却没太当回事,继续之前的调笑,水猴子那坏心眼立马就来,居然怂恿小王,让他亲自替这锁阳入了巷,再趁热把这补药服了,也算得个圆满。

小王也真是软蛋,被埋汰的急了也不敢还口,想凑近女人寻求庇护时,又看到了女人那张冷冰冰的脸,便讪讪的向稍远些的河沟走去,也不知是想小便还是躲开我们。

烧火棍已经点燃了火头,水猴子把捡来的枯枝败叶堆成了一座小山,又拿出牧民们提供的肉干塞在嘴里大嚼。

杜老头和小丁香窃窃私语,可能是在教授一些东西,女人又凑到附近旁听,杜老头二人也不赶她。

同伴们各做各事,我却不敢稍有轻忽,随时留意风吹草动,毕竟这是危机四伏的野外,杜老头又说此地另有蹊跷。

就在我警惕着四周时,却听不远处转悠的小王轻声嘀咕道:“怎么回事,这草丛里又有一根大香肠,真晦气,为啥总被我遇到!”

话声虽轻却逃不过我的耳力,他弯腰看向身边的草窝子时,我只觉毛发直竖,全身肌肉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这并非毫无来由的第六感,而是根据周遭发生的状况做出的实际判断,虽然逻辑思维还没把所有线索融合,但潜意识已经提前做出预警,并通过身体本能发出信号,信号的内容再清楚不过,那就是真正的危机出现了!

“地雷子!”

我哪敢耽搁,立即爆吼出声,同时右手入怀,瞬间向小王身前的草窝子射出三把匕首,随后急速朝他冲去,直到此刻我才弄明白自己紧张的原因,那锁阳虽然生的像香肠,但是绝不会长在茂密的草窝子里!

其余几人听我喊声,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杜老头本就在汽车旁边,他年纪虽大反应却快,一手一个拉上小丁香和我那女人,最先跳进了汽车;水猴子也动了真格的,竟然敏捷的犹如一只猿猴,蹿上车的速度比烧火棍还快,几人还未来得及关闭车门,我就已经冲到了小王身旁。

刚才我那声大吼,就是向众人示警,出现了突发的危险,在这紧要关头,吼出的是猎五行的暗号,不仅发音短,而且意思明了。

喊出‘地雷子’,不是说真的有地雷,而是‘来自地面的危险’之意,如果喊的是‘树雷子’,就说明危险来自树上,‘水雷子’则是指危险来自水里;如果哪里也不说,只说‘雷子’,则表示不明来源的危险。

那草窝子足有半人多高,外沿接近圆形,直径超过两米,实在太过于浓密,即便凑近也根本看不清内有何物,而也正是如此,才令我紧张万分,因为无法看到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

我提前射出的那几柄匕首并不是为了试探,而是有意偏向小王的身前,只想将那草窝子里的东西阻上一阻,也不指望能射中什么。

小王却被我的吼声和飞来的匕首吓了一跳,两腿一软就地坐倒,我早已拔刀在手,刚赶至小王身边,就见一束细细的汁液,从草窝子中激射而出,直向小王的脸上飞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擦黑,夕阳的余晖被远处的山峦遮挡,时隐时现,忽明忽暗,做为猎五行的金字头一脉,我平时也训练目力,尤其擅长捕捉移动物体和暗中视物,昏暗的光线对我毫无影响。

那束液体被我看得真切,无色透明、聚而不散,而且速度极快,以小王的身手必定躲避不及,而且我怀疑,透过那副碎裂的高度近视眼镜,液体喷到他脸前都未必能看清。

尽管来源不明,我却断定那液体含有剧毒,沾之上身恐怕凶多吉少,虽说我本就恨不得让小王死无葬身之地,但此刻还未到他恶贯满盈之时;这么简单就被毒死,不仅会打乱我的计划,而且也算便宜了那小子,绝不能让他死的这般容易。

打定了救人的主意,我看准那束汁液的来势,急速挥刀挡去,那液体碰到刀身,只发出‘嘭’的一声轻响,竟然猛地炸开,仿佛瞬间就已沸腾汽化,变为了一团浓浓的粉红色雾气,艳若盛开的桃花。

小王虽然反应慢,可也不傻,肯定听到了我喊的那声‘地雷子’,但却不知其意所指,见我飞身赶至身前,终于明白自己身陷险境。

待到那团粉色的雾气爆开,他浑身一个冷战,未站起先转身,手脚并用的慌乱逃窜,像是忘记了怎么跑路一般。

看他那有如丧家之犬又慌不择路的架势,我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女人是否瞎了眼,离我而去不说,竟还倾心于这猥琐而又胆怯的无耻下人。

愤怒难平的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我排出脑海,危机当前,可容不得分神。

也许是地势偏低的缘故,这处河滩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晚风,那团鲜艳的粉红色雾气浓郁粘稠,在凝滞的空气中扩散极慢,尽管如此,鼻中依旧传来淡淡的腥甜气息。

要说它安全无毒,打死谁我也不信,此刻更是不敢向它靠近,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凝神注视着草窝子的方向,只听那草窝子深处簌簌声响,应是有异物在其中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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