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二日一早要去给长辈敬茶,任景思敢给洛黄昏难堪,可对外的名声却是要的,所以一早便回来了,噙着一抹笑等在门外。
看见洛黄昏对镜梳妆,他斜眼望了下镜中人,面若桃李,那一双眼睛灵动如水,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竟一点泪痕也无。
二人同行,然而中间隔着固定的距离,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直到行至寿安堂,任景思声音才从她身后传来:“洛家也是书香门第,养出的姑娘竟然不知道恬不知耻四个字怎么写么?”
洛黄昏一时诧异,直到看见他一脸厌恶,才明白他的意思。
相府的宅子建设考究,回廊水榭九曲十八弯,任景思没给她领路,她却半步没有踏错,只能是因为在嫁给他之前就偷溜进来,摸清楚地形了。
在他心里洛黄昏一直是这个印象,她无心争辩,忽然觉得手被拉动,下一刻落入一片温暖之中。
是任景思,将她的手攥入了掌心。
很温暖,可洛黄昏下意识想抽离,但忍住了,因为此刻寿安堂门大开着,任家人已经看了过来。
堂中正坐着端庄雍容的中年妇人是任景思的母亲,任景思携着洛黄昏给她行了礼:“给母亲请安。”
在堂中,任景思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也会一一引荐任家人给她认识,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会一直盯着她看,只不过偶尔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总是安静又温柔。
隔着小几,他握着她的手,突然问道:“夫人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好?
新婚之夜,丈夫彻夜不归,与别的女子耳鬓厮磨,哪个女人会觉得好?
他这是故意恶心她。
洛黄昏深吸一口气,摆出笑:“好。”
待回了自己的院子,未等任景思松手,她先迫不及待抽了手。
“夫妻恩爱这种戏码,对对旁人就算了,进了院子,还望你收了这神通。”
洛黄昏往前走了一步,回头冷漠的说。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金红色的晚霞印得白色高墙一片缱绻。
“你还有怨气了?
洛黄昏,你别不知好歹。”
不识好歹?
任景思待人接物柔善,只怕还是头一遭这么评价一个人。
洛黄昏闭上眼挨了这一句,没反驳他,倒是顺着他的话:“你说得没错,从前是我不知好歹,对你诸多纠缠,如今我也知道错了,既然如此,我们和离吧。”
“和离?
你以为我会信?”
任景思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昨日才成亲,肯定不能今日就离,这有损相府和洛家的颜面,所以期限为半年,半年期限一到,你我再无纠葛。”
她说着将早就写好的和离书递过来。
其一:二人之间在外相敬如宾,在内互不干涉。
其二:任景思纳妾收房她一律支持。
其三:半年期限一到,二人尘归尘土归土。
末尾落的日期确是半年之后,洛黄昏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名字签过了,傍晚的光辉被高墙分割,能看见外面,夕阳无限好。
任景思提笔,利落的落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