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仁被小男孩的一语惊到,连忙快速的将嘴里已经包着的肉,嚼碎吞进肚子,把嘴巴空出来说道“咋了,小孩儿,我刚才给你钱了啊,吃你两口肉,你难道还想杀我吗?”
“我倒不是想杀你,而是你吃的东西会杀了你。”小男孩轻蔑的笑着,斜着身子,用眼瞟向樊仁。
“呃。。。你下了毒?卧槽。。。呕。。。”樊仁眼睛瞪圆了,刚才那一大口肉,咽下去差点噎到,你特么居然是在肉里下毒?他扔掉了手里的大肉块,俯下身子,也不管手干净不干净,手忙脚乱的开始抠嗓子眼儿。
两个灵仆看到樊仁那狼狈样子,只是在一旁尴尬的捂着脸,他们当然知道这肉是什么肉,也知道这肉没有下毒,只是一般人吃不得,但他们觉得自己的老大异于常人,所以吃的时候就没有加以阻拦,但看到老大怀疑肉被下毒,那怕死抠嗓子催吐的样子,也着实无语。
小男孩儿歪着身子,一脸嘲笑的看着那撅着屁股催吐的樊仁,轻飘飘的说道“毒倒是没有,只是这肉却比毒还强上数倍。”
一听这话,樊仁加快了催吐的节奏,抠了半天,扁桃体估计都差点抠掉,终于把那些吃下去的肉,吐得差不多了。
樊仁急了,本来记得那天是吃了早饭,去六壬门报到办手续的,一下子就跑到山沟沟里去打角龙,又进个神罚之地,出来时外面居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再凭两脚来到这澜竹海,走的路又是那一步一陷的烂路,自己肚子好像早就饿了,吃你几口肉怎么了,而且自己吃肉给了钱的,这小屁孩儿,一会儿吓唬人,一会儿说肉没事,又不说到底为什么不能吃,他想怎滴。
樊仁满脸清灰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盯住这绿衣小男孩儿,对于小男孩儿那玩味的表情,他是深恶到了极点,比起自己那调皮的,却只有五分欠揍的弟弟,眼前的这小孩儿就是十分欠揍的那种。
小男孩儿也不再搭话,也不看樊仁,手里突然抖出一个硕大的,带着羽毛的头颅,扔到了樊仁他们的面前,咚的一声,从那沉闷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硕大的头颅似乎千斤重。
看着那头颅,看着那渗人的面孔,樊仁“咦”了一声,站起来走上前去,用脚拨了拨那颗人不人,鸟不鸟,兽不兽的头。
这头颅,长着人的面孔,但又是满嘴锐齿的鸟喙,头顶没有头发,是羽毛,两目之间有颗肉瘤,闪着鲜红的光。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这么丑”樊仁蹲下来,仔细看着那死不瞑目的怪物头颅,看来看去,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啪叽”又一堆脏兮兮带血的东西,被小男孩儿扔了出来,是一条巨大的,没有鳞片,却长着羽毛的半截蛇尾,连着两只锐利如剑的爪子。
“我去,什么鬼东西,是同一个怪物的零件?”樊仁回头瞪大圆眼,问着小男孩儿。
“这是已金,一只想霸占澜竹海的垃圾妖物。你吃的就是它的肉。”小男孩儿点点头,解释道。
看着脚旁怪物散落的零部件,再看看那烤着的庞大身躯,樊仁脑子顿时出了它完整的样子。
人面猪身蛇尾,喙尖锯齿,足勾如剑,浑身无鳞披羽,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可为什么这恶心的东西,肉却那么(╯▽╰)香~~。
“这应该不是你杀的吧”炎吉面色温和的试探小男孩,经过暗里的神识较量,发现这小男孩儿的修为并不比他们高多少,而脚下这个叫已金的怪物,那修为比小男孩儿高了不少,所以此地,应该还有其他人,或其他妖。
“呵呵”小男孩儿不屑的一笑,这么久了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这主仆三人能力不怎么滴啊。笑归笑,小男孩儿,左手抬起,指了指竹林顶部。
迟玖立刻侧头看去,顿时蓝眼里瞳孔放大,那兔鼻不断的掀动,噗噗的流出了两行鼻血。
炎吉的瞳孔也变窄,但没有迟玖反应大,他迅速用目光和神识,往小男孩儿所指的位置探去。
“咦?美人儿,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啊!!”樊仁喊道,顿时让在场所有人太阳穴处多了三条黑线,只是他确实觉得这女的很眼熟,美人儿三个字,确实由衷而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
那十几米高的竹子顶部,一个女子高高的站在竹尖那最高的枝头上,轻盈的踩着枝头的竹叶,衣上的舞天纱随着风儿微微摆动。
女子约摸十八九岁,身穿绣有流云的碧霞罗,迤逦拖地粉蓝烟罗纱,头插金爵簪,腰佩玲琅翠,螓首蛾眉,眼含春水,酥胸高挺,纤腰曼妙,肤如凝脂,手若柔荑,额边之处却有两个小小茸角。
女子宛若天仙般从那竹尖高梢上飘下,扭动纤腰移步樊仁面前站定,两人之间只隔一尺间隙,那悠悠体香压过篝火上浓烈的烧烤味,钻进樊仁他们的鼻孔,搞得一旁的迟玖鼻血流的更加猛烈了。
“翠笛,你是从何而来?”说着,女子伸出那如婴儿般水嫩的玉手,手指轻轻一勾,樊仁腰间插着的那根碧绿色长笛,就飞到了女子手中。
这女的怎么抢东西啊,人还没确定是不是她呢,莫不是看着这翠笛,心生喜爱要占为己有?这可不行,樊仁直接探手去抢,动作幅度有点大,没抓到笛子,手却从女子那高耸的小白兔上掠过,丝滑的感觉一下清空了樊仁的大脑。
女子眉头紧蹙,抬手一挥,一股罡风夹着女子体香,将樊仁主仆三人全部扫飞,重重的摔了出去。
“卧槽,你特么的有毛病啊!”樊仁落地后大骂,地上细沙松软,倒是没摔疼他,但是被一个女的抢了东西,还被女的揍了,这有点伤人心了,准确的说是伤自尊了。迟玖一脸陶醉的倒在樊仁旁边,鼻孔虽然冒着血,但那鼻子依旧在掀动,捕捉着空气中女子散发出来的所有气味。
炎吉也被扫飞,但他没有显现出愤怒,而是站起来,以一种平淡表情看着女子,他没发现女子要对自己的主人不利,感觉不到任何来自女子的威胁,刚才这一掌罡风,只是女子的正常反应。虽然他是个孩子模样,但这点人之常情他还是懂的,怪只怪自己的主人太过毛手毛脚了。
“这笛子是给你的吗?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特么的你就动手抢,还打人?就算是你的,我们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遭遇多少大妖恶鬼,九死一生的来这儿,送个快递,就是让你打的?”哪有什么九死一生,他的所有经历跟澜竹海哪有半毛钱关系,完全是顺路才来此的,懒得以后特意来一趟而已。此刻有点耍无赖,这是他前世的记忆和技能。在孤儿院里受欺负,不耍无赖不耍混,很难健康成长。
女子没理他,甚至都没有用手拿那翠笛,翠笛被女子悬停在空中,发着淡雅的光芒。女子就这么细细的看着翠笛,似乎是在出神发呆,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樊仁看女子没理他,他觉得再次受到了伤害,站起来就要去再抢那笛子,被炎吉拦下了“老大,别动,笛子就是给她的,你仔细看。”
樊仁看了看女子和笛子,他暴躁了“看?看什么,看你奶奶个腿儿!”说着就要冲过去抢夺笛子。
他看了,但什么都没看出来,就看到那女子觊觎他的笛子,在傻傻的欣赏他的笛子。
但他不知道,因为他没修为,所以翠笛与女子之间有一条非常细微的光丝连接着,那光丝就像不断的从笛子里,将什么东西输出给女子。这些,炎吉和迟玖都能看的到。就樊仁他看不到。
那一丝丝的光丝不知带着什么,源源不断的抽离着笛子上原本的绿意,隐入女子的眉心,或许是功法,或许是传承,或许是叮嘱,或许是关爱,女子面容出现了桃色嫣红,额头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比墨色还要浓上三分的秀发中,升腾起了微微水汽。
迟玖一把抱住樊仁的大腿,阻止了樊仁冲去抢夺翠笛,“老大,不要啊,那东西就是人家的,不然里面的东西她不可能得到啊!”
“我去,你要不要这样啊!”樊仁看着如同死狗般,抱着自己,却依然看着那女子在痴笑的迟玖,他惊愕了,纵然此女子美过天仙,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又没说做你的什么人,用得着这么没下限吗?兔子都这么没节操的吗?
“你们别闹,安静点”炎吉此刻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些责怪,有点低沉。
两个家伙,这胳膊肘往外拐,是几个意思呢。这女的到底是谁啊,我才是他们的主人,这唱的是哪一出,自己刚才被打飞,他们不吱声,这会儿自己要抢回笛子,他们还要阻止,这算什么啊。
郁闷之中的郁闷,一左一右的蛤蟆和兔子,此刻完全就是两个白眼狼啊。
那笛子的翠绿全部褪去,剩下了灰黑的笛身,女子依旧出神看着前方,那笛子却如中间炸裂般碎开,一瓣一瓣的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