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开场去年过年，小霸王把我三岁女儿推进猪圈，女儿被猪咬了。
全家人拍手叫好。
我惦记了整整一年。
今年，我想让这个年过得更热闹些。
1马上要过年了，又要回到胡钢那个农村老家过年。
去年那件事，我惦记了整整一年。
去年除夕夜。
我在院子后头跟婆婆、姨妈等几个女人准备年夜饭，同时接受她们各式嘲讽。
又没去找工作吧？
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心安理得，让胡钢一个人工作，养你们母女俩，水费电费买菜钱，每一分都是我儿子付，真像个吸血鬼。
婆婆说。
不工作就算了，肚子现在还是平的，什么时候再生一个男娃啊。
姨妈，婆婆的姐姐说。
哎呀姨妈，你别这么说话，又不是想生男孩就能生男孩。
方琳，胡铁的老婆，神情得意地说。
胡铁虽然是胡钢弟弟，但是结婚早，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叫天天，今年八岁，爹娘爷奶宠溺，是个地道的霸王。
方琳仗着自己生了男孩，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总是故意把火引到我身上。
一直如此，我已经习惯了，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我的性格温顺，从来不愿和别人争吵。
遇到冲突矛盾总是想着和气生财，退一步海阔天空。
妈！
妈妈！
突然听到西西哭喊声，我蹭一下跳起来，赶忙跑去找女儿。
骂声跟在我身后：要死啦，着急忙慌的去干嘛？
咋咋呼呼的。
能有什么事，估计就是夕夕摔了呗，城里的孩子啊，就是娇嫩。
……我循着西西的声音去。
只见许多人围着猪圈。
而我的西西，惊恐无措地站着猪圈里，跟两头肥胖凶狠的黑猪面面相对。
哈哈哈，天天，做得好，让我们看看，是猪跑得快，还是西西跑得快。
胡铁笑道。
肯定是猪，西西跑不过猪，哈哈，西西比猪还笨。
胡天拍着手笑道。
猪圈臭气熏天，肮脏污秽。
西西！
我叫了一声女儿。
妈妈，呜呜呜，妈妈，我害怕。
西西看到我的那一刻，嚎啕大哭。
西西，到这里来，妈妈抱你出来。
我在围栏外，向西西张开双臂。
西西朝我跑来。
哪知，两头猪也冲了过来！
猪还没喂，饿了是会咬人的。
哈哈哈，西西被猪追啦。
胡天高兴地上蹦下跳。
哈哈哈太逗了。
大人也跟着笑。
西西，快跑！
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叫了起来。
太迟了。
西西跑不过，一下被猪撞倒了。
下一秒，两头猪咬上西西的大腿。
西西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喊。
我冲进猪圈，抓起鞋子用力地打在猪身上。
两头猪吃痛，这才放开西西。
造孽啊，你敢打我的猪，你不知道这猪比你还值钱吗？
婆婆跟了过来，在猪圈外骂我。
奶奶，奶奶，你看，我用鞭炮吓西西，西西跑到猪圈这里，被我推进去，西西被猪咬啦。
胡天举着手中的窜天猴，得意地邀功。
好好好，我的好孙子，做得好！
她们母女俩待在猪圈倒是挺合适的。
姨妈笑道。
乱来，我的猪可值钱着呢，她们两个，应该呆在垃圾堆里。
婆婆道。
哈哈哈！
众人笑成一团。
我抱起受伤的西西，咬紧牙关走出猪圈。
我们身上沾上猪的食物残渣、尿粪，散发着臭味。
没有一个人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胡钢更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我看着怀里可怜的女儿，可爱的小脸充满委屈。
2我用这件事鞭策自己整整一年。
今年除夕夜。
妈，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啦！
一个高瘦、颧骨突起的农村妇人迎到门口，一手接过胡钢手中礼品，一手摸着胡钢的脑袋。
儿子，今年打工辛苦了吧？
没事妈，我不怕苦。
嘿嘿，我家儿子就是好！
两人说说笑笑，往房子走去，全然不顾跟在后面的我和三岁女儿。
这就是我的婆家。
结婚四年，每年过年都要回来接受凌辱的地方。
按往年，我就会拉着女儿西西，无声地跟在后头。
但今年，我的声带开了，不说话就难受。
妈，你最近眼睛还好吗？
我在他们身后大声问。
婆婆扭过头来，脸上有些不悦，她并不想和我说话。
她估计奇怪，我这平时上不得台面的媳妇，怎么今天说话这么中气十足。
而且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我眼睛好着呢！
又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冷冷扔下这句话，她继续挽着胡钢往前走。
啊？
你没瞎吗？
我以为你瞎了呢。
我继续大声叫着。
你说什么？
婆婆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瞎了啊？
不然怎么没看到你儿子后头还跟着两个人。
我明显感觉婆婆身体僵了一下。
大过年的，你怎么这么说话？
胡钢斥责我。
是啊，大过年的，我不得确认一下咱妈身体有没有毛病，不然得上医院去啊。
你才有毛病！
死女人，你作什么妖。
婆婆回骂一句。
暂且小试牛刀，我牵起女儿，径直往前走去。
经过婆婆时，西西转头，礼貌地喊：奶奶，过年好！
婆婆看都不看西西一眼，一声不吭。
宝贝，奶奶哑巴了，说不出话。
婆婆听到我这么说她，伸手就来扯我的头发。
这是她的惯用手段，我早料到了。
我把头一偏，婆婆正好碰到我头上的尖锐发簪尖。
这个角度，我在家时练了五十遍。
哎哟喂，痛死我了。
婆婆的手刺出一个血坑。
哦，妈，忘了告诉你，不要乱碰我的头发哦。
3我叫林欣宁。
我和胡钢大学认识，那时的他简单质朴。
而我是个整日天马行空，生性浪漫的人。
性格如此迥异的两人，最后却走到了一起，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婚后一年，我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婚后胡钢和大学没什么不同，对我事事照料，体贴入微。
然而，一旦回到他的家庭，他就变成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他总要我听他家里人的话，说他爸妈拉扯大他家三个孩子不容易。
于是我听话，想着尊重长辈是应该的。
哪知，他们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唯唯诺诺三年，每次过年只求个太平。
后来我发现，他们对我的无礼和刁难，是出于他们底子里的坏。
而且，胡钢似乎并不感激我的每一次退让。
刁难我就算了，还要欺负我的女儿。
去年的仇恨我一直记在心上。
4哟，看，是老大家的回来了。
尖锐的嗓音响起，我知道那是姨妈，婆婆的姐姐。
她两可是唱戏的好搭档。
长着一颗媒婆痣的姨婆，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嗑一个，“噗”一声往地下吐一次。
姨奶奶，过年好！
西西甜甜地喊。
“噗！”
两片瓜子皮从那个黑婆娘的臭嘴喷出，打在我女儿的脸上。
好什么好，你一个女娃子，能有多好？
女儿的小脸顿时委屈地皱起来，但她拼命忍住不哭。
我上前两步，抓过姨妈手中的瓜子：姨妈，瓜子好吃吗？
你干嘛？！
要吃不会自己去桌上拿啊？
姨妈翻了个白眼。
我狠狠地手中的瓜子甩在她脸上：好吃你就多吃点。
姨妈呆了。
跟在我们后面的婆婆和胡钢也呆了。
林欣宁！
你在干嘛！
胡钢一把把我拽过去。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胡钢觉得不可思议，这跟往年回他家过年的我可不太一样。
难道就因为今年我赚了两个钱，就敢这么对待他的家人？
还真没错，但赚了钱只是我的底气，而我的愤怒早已积累太久。
我什么药也没吃，你倒是该问问婆婆和姨妈，她们的老年痴呆药吃了没？
说完我就拉起女儿，往我们房间去。
反了天了？
这死女人怎么回事，妹妹，你这媳妇今天是要上天了？
儿子，她今天抽什么疯，敢到我家来撒野，生不出个带把的，丢人现眼的死女人……我不知道啊……她们指着我的背后咒骂，但对我来说却不痒不痛，丝毫伤害不到我。
5房间，不过是放了张硬板床的土坯房。
公婆生了两男一女，胡钢是老大。
之前住的一层平房，只有三两个房间。
这两年公公婆婆要建房子，胡钢开始往他家里送钱。
我也不多说，谁让我是个收入不稳定的自媒体人呢。
送就送吧，毕竟是他的家。
两层楼房盖好了，还没来得及装修。
胡钢的积蓄也送的差不多了。
他的弟弟胡铁和妹妹胡金，没往他家送过几个钱。
可以说，是胡钢建起了这个楼房。
尽管如此，婆家并没有对我和女儿好些。
她似乎觉得胡钢是她的好儿子，而我和西西，是扒在胡钢身上的吸血鬼，只会伸手要钱。
妈妈，奶奶和姨奶奶怎么对我这么凶？
西西见我关了门，小心翼翼地问道。
被我百般爱护的孩子，到了这里却被他们这样冷眼相待。
我的心好疼。
西西前两年回来还不懂事，不会问这些问题。
今天她这句话，让我开始坚定自己内心的选择。
我蹲下身子：西西啊，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
如果有人对我们不好，我们也不需要对他好。
我们可以离他远远的。
奶奶和姨奶奶是坏人吗？
如果她们伤害了你，她们就是坏人。
我多希望能保护女儿远离伤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那我不和她们玩了！
西西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
哈哈，好，宝贝不和她们玩。
咚咚。
西西，西西你在里面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把门打开，是花花，一个四岁大的小姑娘，胡钢表哥的女儿，姨妈的孙女。
花花和西西一样，不受待见，所以自然而然地玩在一起。
花花特别喜欢西西，总是问表嫂：妈妈，城里的妹妹什么时候回来跟我玩？
西西也很在乎她这个姐姐，回家前就跟我说要去买礼物给花花姐。
西西把她的小背包打开，拿出两个一样大的洋娃娃，把其中一个粉色的递给花花。
花花姐姐，这个送给你。
花花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神色，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洋娃娃。
西西，谢谢你！
我太喜欢了。
两个小朋友又笑又闹地玩起来。
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阴森森地说：切，不赚一个子，倒是会花钱。
我倒要看看她想怎样。
她一把抢过花花手中的洋娃娃，扔了出去：别玩这些吓人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大过年，晦气！
花花赶忙跑去把娃娃捡起来。
西西认真地跟婆婆解释：奶奶，这是娃娃，洋娃娃，是可以给她穿衣服打扮的，你看。
婆婆一把打掉西西手中的洋娃娃。
什么娃娃不娃娃，有你们这两个没人要的女娃娃，还嫌不够烦吗，还整什么洋娃娃，洋娃娃……婆婆开始絮絮叨叨。
我把西西和花花拉进屋里，对婆婆说：呸，你才是没人要的老太婆，又老又丑又坏。
婆婆还没反应过来，我就用力地甩上门，门差点呼在婆婆脸上，她吓得连连后退。
五秒后。
啊呀妈哟，杀人啦，林欣宁要杀了我这个婆婆啊。
快来人救命啊！
得，作精开始表演，好戏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