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抢走我的未婚夫1清晨,公鸡打鸣第三次,我立即爬起来,洗漱更衣,别了水火棍,赶上进入万年县城的木板车,直达衣锦坊,正是卯时。
今早是吃秦爷爷牛肉面馆呢,还是曾爷爷古楼子。
我纠结之际,被人狠拍了肩膀,疼得吱呀乱叫。
“袁小蝶,磨蹭什么,况帅召开了紧急会议。”
我的搭档即不良人林秀秀,丢给我一张烧饼,狂奔过去。
“什么紧急会议?”
我啃着烧饼,追赶上去。
然而,说是紧急会议,到了县衙最里头那间需要爬云梯的二楼,不良帅况子隆唠叨许久,我一张烧饼就着凉水,勉强吃个干净,才得知了一个重任:扫地。
对,就是扫地!
不良人的招录早已提高了门槛,非举人不录。
可是,上头让我们子时扫地,我们就绝对不会握起笔杆子。
不过,为了迎接裴家军班师回朝而扫地,我甘之如饴。
据说,恒山王裴世安,十四从军,立下不破突厥终不还的誓言。
今年刚好二十四,生擒突厥单于,领着裴家军返回长安,途径万年县衣锦坊,而我们红袖街是重中之重。
“秀秀姐,我们要扫到什么程度?
需不需要通宵?”
我兴奋不已。
“小蝶,你高兴什么,恒山王又不是你夫君。”
林秀秀伸出食指,轻点我的额头,娇嗔道。
“秀秀姐,我不是告诉你,二十岁那年,跟着阿耶去了一趟凉州,拜访远房亲戚,帮我在国子监谋取个职位,结果路上遇见沙匪,幸亏被恒山王救下。
阿耶当时吓怕了,带着我直接返程。”
我笑靥如花。
“小蝶,你又吹牛了。
你前些日子还到处宣扬,你祖上有三个老前辈,战死沙场,凉州的英雄碑上还留了名字。”
林秀秀打趣道。
“秀秀姐,我真的被恒山王救过。”
我恼道。
“小蝶,既然你见过恒山王,你知晓他长什么样子?”
林秀秀双手叉腰,明媚一笑。
“就是少年将军的模样。”
我涨红了小脸。
其实,恒山王那个时候戴了面具,我哪里见过真实模样。
“行啦,没见过就没见过,做人不要太装,省得被打脸。
等裴家军真的过了红袖街,我帮你挤一个好位置,将恒山王从头到脚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秀秀调笑道。
闲聊一会儿,我和林秀秀赶紧分工扫地。
林秀秀很实在,揽了扫公共茅厕的脏活,将扫锁月池的轻活交给我。
当然,林秀秀交代了,锁月池旁不能掉落一片干枯得发黑的落叶,否则就对裴家军不吉利,让我先动动脑子。
可惜,忙到黄昏时分,我坐在锁月池旁,一边晃荡着双脚一边吧唧新鲜出炉的古楼子,也没有想到好主意。
哎,待会儿况帅过来检查,我做好熬通宵扫地的心理准备。
忽然,我见有人投水,连忙大喊救命。
卧槽,什么年轻人不长眼,跑到我袁小蝶的地盘自尽,自己死掉不说,还要连累我背锅。
最糟糕的是,路人听见救命声,并不停留。
我唉声叹气一番,只能跳入锁月池救人。
上次我救了一个投水的老光棍,色眯眯地看了我许久,然后跟况帅投诉我,吃他的豆腐,真是恶心人不偿命。
2那年轻人是真的想死,双腿扑腾个不停,害得我呛了几口池水。
我正烦恼,那些长在树上要掉不掉的枯叶怎么扫呢,没心情跟年轻人玩过家家,便使出绝招,狠踢了一下年轻人的裤裆,年轻人立即安分下来。
接着,我将年轻人使劲拖到岸边,一屁股坐下。
呸,真沉,练了一身腱子肉都想不开。
结果,年轻人还要往锁月池里钻。
我勒住年轻人的裤腰带,咬牙切齿地道:“喂,你要是胆敢再寻死,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尸体办了。”
年轻人听后,不仅顿住脚步,还回头看我一眼。
啊呜,那顶着烂水草的狼狈模样,怪俊俏的。
紧接着,我看见林秀秀向我招手。
“年轻人,要寻死,别脏了老娘的红袖街。”
我叮嘱道,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向林秀秀。
“秀秀姐,是不是有好消息?”
我笑语盈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们找个酒楼吃饭。”
林秀秀笑道。
哇塞,跟着林秀秀,又可以蹭一顿大餐。
果然,林秀秀带着我,去了燕子楼。
那燕子楼,乃万年县最受欢迎的酒楼,好吃不贵,经济实惠。
林秀秀的夫君是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图,给她在燕子楼包了一个雅间,续费十年,羡煞整个万年县的不良人。
“好消息就是,恒山王不来衣锦坊了。”
林秀秀笑得开怀。
“秀秀姐,今晚的新丰酒,我包了!”
我激动不已。
“小蝶,那坏消息就留到饭后说。”
林秀秀犹豫了片刻。
我听后,心底咯噔一下,这坏消息怕是相当地坏呀。
不过,做了不良人,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时不时就背锅,还真的不怕坏消息,索性一杯新丰酒三口羊肉串,吃得心满意足。
“小蝶,朝廷出了配婚令,但凡女子二十五未嫁,男子三十未娶,由朝廷负责婚配,后期婚姻不和谐的可以和离,但是必须上交一个孩子给朝廷。
朝廷抚养之后,根据资质,投入各行各业。
你和那个司空主簿,恋爱七八年,是时候成亲了。”
林秀秀砸吧光明炙虾。
“秀秀姐,我们买不起长安县的房子。”
我无奈叹道。
我的未婚夫司空宗澄,文举进士出身,在国子监担任从七品主簿。
我们都是从一个不知名的磁湖镇出来的,可谓青梅竹马。
可惜,司空宗澄志向远大,不存到银钱在长安县买房子,绝对不成亲。
这样拖着拖着,我的年纪就大了一点,招致阿耶阿娘的不满。
“小蝶,你们就不能奉子成婚么!”
林秀秀抚了抚额头。
“秀秀姐,我们还没有肌肤之亲。”
我小声道。
“小蝶,你平日说荤段子那么厉害,居然还是一个雏儿。”
林秀秀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秀秀姐,想问一下,朝廷推出这么霸道的配婚令,我们是不是又要连夜张贴,免得被居民围堵大骂?”
我立即转移话题。
“配婚令在县衙,红袖街需要张贴一百零八张,县令大人随时过来检查。”
林秀秀叹息一声。
“县令大人这么清闲吗?”
我瞥了瞥嘴。
“县令大人年底要去长安县述职,还不多多增添功绩。”
林秀秀翻了翻白眼。
3今晚又借宿在燕子楼,寅时三刻待命,等到晌午,肚子饿得嗷嗷叫,万年县钟县令才姗姗来迟。
不良帅况子隆领着钟县令,逛了一圈红袖街。
林秀秀负责搭讪,我则是闷头跟在最后,将我认识的菩萨都祈求一遍,保佑钟县令今天心情好,不会对我们挑剔。
大概过去一炷香时间,一百零八张配婚令,钟县令瞧了个遍,况子隆正准备邀请钟县令去燕子楼吃顿午饭,钟县令忽然负着双手,转到我的跟前,问道:“小娘子,多大了,嫁人没,生了几胎。”
“回禀县令大人,卑职今年二十五,云英未嫁。”
我作揖道。
“况子隆,怎么搞的,只有你们衣锦坊,还藏着一个大龄剩女,要等着给恒山王配婚么!”
钟县令皱起眉头。
卧槽,大龄剩女如何了,浪费你家粮食了!
老娘要默默地诅咒你,生孙子没屁眼。
“县令大人,卑职昨晚就放了袁小蝶的假,是袁小蝶自作聪明,放不下红袖街。”
况子隆连忙解释道。
“县令大人,袁小蝶有未婚夫,文举进士出身,在国子监任职从七品主簿,叫作司空宗澄。”
林秀秀恼道。
“袁小蝶,本官限你七天之内,将司空宗澄拿下,别拖衣锦坊的后腿。”
钟县令一本正经地道。
钟县令的言外之意是,我若是不能在七天之内将亲事订立下来,我就等着被辞退回家。
一年大旱,一年洪涝,一年瘟疫,外头挣钱难。
许多老进士,都争抢这份时刻背锅的活计。
于是,我被况子隆亲自送出万年县。
“小蝶,我这就写信给我家那位,让他帮忙照看一二。
若是司空宗澄搞不定,还有许多优质男色。”
林秀秀抱了抱我。
“秀秀姐,宗澄不会抛弃我的。”
我嫣然一笑。
然而,刚到国子监,我买了一张古楼子,打算和司空宗澄分享,就看见司空宗澄正在吃一位娘子手中的冰糖葫芦,心底万分酸涩。
“表姐,你怎么来了?”
那位娘子竟然是我的表妹刘香君,二舅父的外室女,文举进士出身,也在国子监任职从七品主簿。
“我不来,就看不到一场好戏。”
我双手环抱,冷嗤一声。
“宗澄,既然表姐来了,我们不如去楼外楼谈心。”
刘香君亲热地挽着司空宗澄。
司空宗澄露出为难之色,却并不拒绝李香君。
楼外楼,长安县最豪华的酒楼。
我和司空宗澄即使过元夕节也舍不得去的地方。
可是,李香君大方得很,还打赏了招呼我们的跑堂。
“宗澄,我知道你不愿意辜负表姐。
所以,丑人我来做。”
刘香君握了握司空宗澄的手,笑容柔婉,尔后递给我一碗桑落酒,继续道:“表姐,我怀了宗澄的骨肉,不得不嫁给宗澄。
为了不让宗澄为难,我甘愿做宗澄的贵妾,你依然是宗澄的正妻,七天之内就可以订立亲事,完全遵从朝廷的配婚令。”
话音刚落,我泼了司空宗澄和刘香君一脸桑落酒,却懊恼这桑落酒不够冰凉。
“刘香君,你比你阿娘能耐,你阿娘爬床做了外室,你还想当贵妾。
不过,看着二舅父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冷笑连连,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