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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医仙:太子殿下太撩人独孤平黑云全文

六月离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明山上。黑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仿若张开的鲸鱼的嘴巴,即将要吞噬世间万物。有凄厉的哭声从明山山巅传来,伴随着泥土挖掘的声音传出好远好远。“爹,女儿求求您,放了爷爷和女儿吧。”一名模样清丽,年约十五六的女子跪在乱石上,不断地磕头,额头是斑驳凌乱的血痕。“阿蓁,不是爹狠心,为了我们独孤家的兴旺,你必须牺牲。”说话的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长得儒雅俊美,一身白衣飘飘,仿若谪仙。而在两人身后,躺着一名身穿寿衣的老者,老者面容枯槁,双眸睁大看天,眼角有泪水溢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控诉。但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身旁,摆放着一副红得刺眼的棺材。那是他最后的容身之所。一名长相古怪的道士拿着一根红线走过来,在老者的手指上绑了一圈,然后对独孤平道:...

主角:独孤平黑云   更新:2024-12-05 15: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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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独孤平黑云的其他类型小说《鬼手医仙:太子殿下太撩人独孤平黑云全文》,由网络作家“六月离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山上。黑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仿若张开的鲸鱼的嘴巴,即将要吞噬世间万物。有凄厉的哭声从明山山巅传来,伴随着泥土挖掘的声音传出好远好远。“爹,女儿求求您,放了爷爷和女儿吧。”一名模样清丽,年约十五六的女子跪在乱石上,不断地磕头,额头是斑驳凌乱的血痕。“阿蓁,不是爹狠心,为了我们独孤家的兴旺,你必须牺牲。”说话的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长得儒雅俊美,一身白衣飘飘,仿若谪仙。而在两人身后,躺着一名身穿寿衣的老者,老者面容枯槁,双眸睁大看天,眼角有泪水溢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控诉。但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身旁,摆放着一副红得刺眼的棺材。那是他最后的容身之所。一名长相古怪的道士拿着一根红线走过来,在老者的手指上绑了一圈,然后对独孤平道:...

《鬼手医仙:太子殿下太撩人独孤平黑云全文》精彩片段


明山上。

黑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仿若张开的鲸鱼的嘴巴,即将要吞噬世间万物。

有凄厉的哭声从明山山巅传来,伴随着泥土挖掘的声音传出好远好远。

“爹,女儿求求您,放了爷爷和女儿吧。”一名模样清丽,年约十五六的女子跪在乱石上,不断地磕头,额头是斑驳凌乱的血痕。

“阿蓁,不是爹狠心,为了我们独孤家的兴旺,你必须牺牲。”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长得儒雅俊美,一身白衣飘飘,仿若谪仙。

而在两人身后,躺着一名身穿寿衣的老者,老者面容枯槁,双眸睁大看天,眼角有泪水溢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控诉。

但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身旁,摆放着一副红得刺眼的棺材。

那是他最后的容身之所。

一名长相古怪的道士拿着一根红线走过来,在老者的手指上绑了一圈,然后对独孤平道:“大爷,时辰差不多了。”

“爹,不要啊!”跪在地上的女子浑身发抖,凄厉地冲独孤平喊道。

独孤平皱起眉头,一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不悦,方才那温言相劝的神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抹凶狠之色。

他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独孤蓁,跪在老者身边,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爹,儿子送您上路。”

老者满眼悲愤,身子微微颤抖,嘴巴歪斜,说不出一句话来。

“爹,您莫要怪儿子狠心,这块宝穴,是儿子千辛万苦寻来的,只要以家中一老一少生葬于此,便能触动宝穴紫气,以后我们独孤家便能千秋万代,兴旺发达,您不是一直都盼望这样吗?您做不到,儿子为您做到,也是一样的。”

老者口中溢出一口鲜血,干枯苍白的手费力地抬起,指着跪在地上的独孤蓁,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一个字,“放……”

“爹,不必疼惜她,她是替儿子去尽孝道的。”独孤平说完,回头一扬手,便顿时来了几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抬起老者便放在棺材里。

天空中,黑云翻滚,吞噬了最后一抹阳光,闪电在空中仿若火树银花,雷声肆虐。

“大爷,要尽快了,迟则有变!”道士瞧了瞧天色,对独孤平道。

“但是距离午时还有一刻钟,就这样放下去,行吗?”独孤平白净的脸上有一抹担忧。

“会有影响,影响却不大,但是一旦下了雨,冲散了灵气,便无用了。”道士说。

“先放老人!”道士又道。

独孤蓁瘫软在地上,这一刻,她知道哀求也无用了,命丧于此,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葬工在坟穴里点燃了鞭炮,暖了暖土,然后把棺材下降到坟穴里。

几个身材粗壮的葬工走向独孤蓁,独孤蓁浑身发抖,身子不断后退,但是,狼爪伸向她的手臂,把她整个地揪起来,重重地丢下坟穴。

“独孤平,你这样不孝,会有报应的!”这是独孤蓁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再叫那男人做爹,那人,面如谪仙,心如蛇蝎,是她此生见过最可怕的人。

泥土迅速地覆盖下来,独孤蓁躺在爷爷的棺材上,看着光线一寸寸地隐没。

雷声颤动,惊天动地,闪电劈在山巅的高树上,“霍”地一声,燃起了火苗。

火苗迅速地燃烧开去,火仗风势,顷刻便蔓延了开去。

“好,太好了,”道士欣喜地道:“这是典型的火烧旺地,是大吉之兆。”

“真的?”独孤平抬头看天,他这辈子未曾见过这样阴沉的天色,心中有些害怕,“但是,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吧,老天不是震怒,只是生葬触动了龙脉宝穴,龙气飞天,造成天气突变,天气越坏,意味着着宝穴的能量就越大。”

“真是太感谢道长了!”独孤平这才露出了笑脸。

殓葬完毕,坟穴里已经再无哭声传来,独孤平心中并未有半点不舍或者难过之情,怪不得他,这个老不死,自己都病入膏肓一脚迈入棺材了,却还舍不得把生意交出来,那是带不进棺材的,自己的儿子都防备,也怪不得做儿子的对他狠心。

一行人,趁着暴雨未至,急急匆匆地下山了。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道闪电,劈中了那龙泉宝穴,一道光忽地隐没在泥土里。

暴雨狂怒而至,冲刷着刚刚踏实的新土。

暴雨之中,雨线繁密,遮蔽着世间万物的视线,只有一道道的光环,在新坟上缠绕。


独孤青也被抓来了,爷孙两人隔着棺木对视,眼底都有深深的悲哀。

独孤平与梁氏也来了,身后还跟着独孤珊。

独孤珊今晚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裙子,发鬓娇俏,鬓边插了一朵粉色芍药,她长得很像梁氏,有一种明艳张狂的美,唇色殷红,涂抹了胭脂的脸颊也有莹润的光。

梁氏本不让她来,但是她跟梁氏说,日后女儿若嫁入高门,少不了是要被人算计,还不如早早让自己的心狠起来。

梁氏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带着她一同前来了,至少,该让她练练胆子。

独孤青见独孤珊也来了,气得破口大骂,“做这样的阴鸷事,也敢让自己的孩子来看?就不怕日后她们也是这样对你们么?”

梁氏与独孤平都还没说话,独孤珊头微微一晃,洁白的额头上映着微弱的光,红唇微微一扬,道:“爷爷与七妹妹是为独孤家未来的荣耀牺牲,是大喜事,怎就是阴鸷事了?孙女今晚是特意来送爷爷一程的。”

说完,竟命人取来三炷香,对着独孤青就跪了下去,口中道:“人家说人死如灯灭,人死后,世间一切便不知了,孙女今日趁着爷爷还在,向爷爷上香叩拜,也好叫爷爷一路走得安心。”

独孤青气得发怔,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只气得他脑袋发昏。

良久,他才盯着独孤珊,咬牙切齿地道:“好,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我独孤一门,一代胜一代。”

独孤珊浅浅一笑,“爷爷夸奖,孙女惶恐。”

阿蓁被两名大汉反扣着手,瞧着眼前这几乎是发生在电视上才有的戏码,但是,却真实得叫人心底发寒。

被亲人背叛杀害,这种痛,该会萌发出什么样的恨意来?

独孤珊,我便叫你尝一下这种滋味。

独孤珊拜完独孤青,便走到阿蓁面前,她比阿蓁高出少许,却摆出一个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阿蓁。

她眸色清冷,眉眼尽然是嘲弄之意,唇瓣勾勒出一抹笑容来,那样的得意却偏要装作怜惜的模样,“你我姐妹情分,你原是担不起我喊你一声妹妹,只是你那狐媚娘亲好手段,才有了你,只可惜,丫鬟的命如何能当得了小姐?你娘亲处心积虑,到最后,却害得你早早送命,要恨便恨你母亲,若你生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嫁与庄稼汉,兴许还能平安终老,独孤府,容不下你这样低贱的丫头。”

阿蓁从没试过这样厌恶一个人,多少大奸大恶的人都见过,这个独孤珊真的刷新了她对贱人的认知。

她呸了一声,口水竟然吐在了独孤珊的脸上,鄙夷地道:“有你这样的姐姐,才是独孤蓁最大的不幸。”

独孤珊神色微变,取出手绢擦了一下,精美的脸陡然一变,口气冷冽地道:“看来,你往日还没吸收到教训,记住,即便你现在临死,你也只能尊称我为五小姐。”

她扬起手,对着阿蓁那张绝色的脸便要打下去,阿蓁眸光一闪,那手便生生地定在半空,独孤珊一怔,便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仿佛是被什么撕咬一般,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疼痛又陡然消失了。

她并未在意,只以为是自己因气伤身而导致胸口疼痛,却不知道,这一下疼痛,将会带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夜晚,一个终生也难忘的夜晚。

阿蓁眸色冷得像冬日结在檐下的冰滴,“五小姐,希望你有足够的运气,让你安然终老。”

独孤珊唇畔有一抹清冷的微笑,“不劳你担心,你只管享受你一会躺在棺材里等着死亡降临的绝望吧。”

“同样的话,送给你!”阿蓁绝美容颜浮起一朵清浅的笑意,这抹笑意在昏暗风灯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的古怪迷离。

但是,独孤珊并不知道其中含义,只以为她是耍嘴皮子。

穿着一身黄色长袍的道长来到,见此情况,他蹙眉道:“怎么还没进棺材啊?看着时辰办事啊。”

独孤平马上吩咐人把棺材的盖子推开,独孤平和独孤蓁都没有多余的挣扎,独孤青是知道挣扎也无用了,他腰间缠了一把匕首,只等着上山之后,便自尽,不必忍受生葬那种空气在胸腔里慢慢抽离的痛苦。

他之所以没有在房中自尽,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的性格了,若他宁可自尽都不配合他生葬,那么,他的尸首定必会被丢弃在乱葬岗,尸首不全,是大忌,如今这样,还有一副棺材葬了他。

“莫要钉死了,留点空隙透气。”道长冰冷的声音吩咐着。

阿蓁躺在棺材里,她本不该有棺材的,生葬的时候,她是要从棺材里抬出来丢进坟穴里,有名堂叫垫尸底便是这一种了。

只是独孤平怕她出城时候哭闹挣扎,便以棺材抬她上山,若被守卫问起,也可以说一家急病死了两人,如今太平盛世,守卫总不会打开来看的。

人进了棺木之后,有许多仪式要进行,独孤家的几位主子都到齐了,走了所有的仪式之后,便开始请抬棺的壮丁过来,准备出门。

此时,已经是翌日的丑时,闷了一日和半夜的雨,终于在此时也倾盆而至了。

独孤青的三个儿子与几个男孙都披麻戴孝,又加了蓑衣,连夜扶灵出城。

因着大雨,守城的侍卫只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府中女眷是不必送葬的,梁氏与独孤珊两人送走灵柩之后,便各自回房。

今夜,对独孤珊来说,是刺激而新鲜的,她知道,这种情况不是残忍,以后她要面对的生活,将会更加的残忍,她期待这种生活,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成为高门大宅里的胜者。

她脱去衣裳,浸入洒满花瓣的浴桶,丫头们都随伺一侧,水雾萦绕间,只见一张明艳的容颜半浸水中,眉眼尽是得意之色。

洗去一身的晦气,她上床休息,一场大雨,驱散了今日的闷热,她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口气,命丫鬟灭了灯,悉数退出去。

屋中只燃了一盏如豆般的油灯,幽幽地照映着偌大的女子闺房。

独孤珊躺在柔软的床上,睡意很快就席卷而来,她闭上眼帘,带着甜梦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惊雷暴雨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有暴雨砸在木板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雷声轰轰。

她骇然地发现,自己在移动,不是她自己移动,而是她感觉自己被抬着。

呼吸有些困难,她想伸手摸一下,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人捆住,惊得她尖叫出声。

但是,外面暴雨雷电大阵,她的尖叫声又被闷在棺材里,谁会听得见?

独孤珊很快就明白,自己被躺在棺材里,她惊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恐惧从脚板底升起,一直往上移,头发都几乎要竖起来。

不,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棺材里?在棺材里的应该是独孤蓁,不是她。

夜路漆黑夹着滂沱大雨,那留了一丝透气的小孔也窥探不见外间任何的光芒,黑暗与恐惧席卷了独孤珊,她拼命嘶吼,凄厉的声音却全部闷在棺材里,飞不出去。

棺材中本就不够空气,若她平心静气,还能够维持到山上,可这般拼命嘶叫,她很快就觉得透不过气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驱散胸腔的爆炸感。

只是她越是大口呼吸,便越觉得无法呼吸,慢慢地,觉得脑子里有些发昏,意识却越发清明。

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这种濒临死亡的认知让她几乎陷入了崩溃和疯狂中,她用力地挪动身子,可是没有办法让外界知道,晃晃悠悠中,一步步地往城外走去。

慢慢地,她感觉身体有些倾斜,她知道,这是上山的路途,马上就要到生葬的地方了吗?

她心中尚存了一丝希望,那就是到时候父亲发现是她,会放了她。

但是她很快就打消这个希望,她太明白父亲对权势对富贵的渴望了,他深信生葬可以为他带来一切,所以,他不会回头去换人,也来不及了,到时候,她一定会成为独孤蓁的替代品。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亲眼看着独孤蓁被放入棺材里的,为何最后却是她躺在棺材里?

她不能就这样等死,她一定要自救!

她脑子里蹦出这样的念头之后,用力地用头撞棺木,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抬棺木的壮丁感觉到棺材的震荡了,他们都是外面请来的人,棺材抬上去之后,不用他们帮忙下葬,收了银子便可以下山的,所以,他们也都不知道棺材里的是活人。

听得棺材震荡,他们急忙停下来,冲前面大喊:“等一下,似乎是诈尸了。”

走在前面的道长疾步走过来,沉下脸道:“没有这回事,只管走就是了。”

“不,”一名抬棺材的汉子听了一下,棺材里果然传来“砰砰”的声音,“道长,你听听,真的,有声音。”

“没事的,这是独孤小姐养的白兔,独孤小姐生前最喜欢这种兔子,临死前说了要让兔子陪葬的,怕是兔子在里面乱撞。”道长道。

几名汉子互相瞧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用金银珠宝陪葬就听过,用动物陪葬还是生葬?这太残忍了吧?

自然,若他们知道里面的是大活人,只怕更觉得震惊。

只是有钱人的思想他们也不懂,既然道长说是兔子,那便是兔子吧。

棺材再度抬了起来,冒着暴风雨往山上走去。


梁氏是不能够配有账房的钥匙,只要让独孤平发现她房中有钥匙,独孤平再愚蠢,也能猜出是谁干的了。

但是,要如何才能让独孤平发现这把钥匙呢?

阿蓁很快就想到一个人了,此人,就是独孤家的长子独孤宣。

阿蓁命人请来刘氏,独孤宣对府中的妾侍和庶出的孩子都没好脸色,唯独和刘氏亲厚,自然,是因为刘氏的美色。

阿蓁知道独孤宣出去花钱是大手大脚,而独孤平给他的银子远远不够,所以每月都会问梁氏要银子,梁氏给是给,可免不了碎碎念一顿,若有渠道能拿到银子,想来他很乐意的。

翌日,独孤宣睡到中午才起床,因宿醉未醒,便领着两名小厮在花园里游走,路经湖边,看到刘氏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垂泪。

他眼珠一转,四处瞧了瞧,便留下两名小厮在此看着,自己过了小桥走进亭子里。

“哟,姨娘这是怎么了?”独孤宣笑着走过去,手自然地一抬,便刚好捏住刘氏的下巴。

刘氏见有人来了,更是哭得的厉害,一张俏脸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悯,她以手绢拭泪,难堪地别过头,却不言语,仿佛独自生着闷气。

“快,说与我听听。”独孤宣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更是动了贼心,手顺着她的滑下去,滑到颈部,被刘氏打了他的手一下。

刘氏嗔怒道:“别闹,心情不好。”

“让你说与我听听,你又不说,活该你烦恼呢。”独孤宣笑着说,跳上石桌上坐着,脚尖挑逗着刘氏腰间垂下的荷包流苏。

刘氏沉默一下,幽幽地道:“我觉得,老爷心中已经完全没有我了,就是前两日,让他给我买个簪子都不愿意,倒是给你娘账房的钥匙。”

独孤宣懒懒一笑,“胡说,爹怎会把账房钥匙给我娘?他谁都不相信,给那野种也是迫不得已,其实不知道派了多少个人盯着他。”

“给了就给了吧,我又不在乎,只是也不能这样偏心,给她账房的钥匙让她随便支取银子,可我呢?每月就那么点月份钱,还不够花的。”刘氏委屈地掉泪。

“说了不可能,你听谁说的?”独孤宣眯起眼睛,随便支取银子?以爹的吝啬小气,绝无可能的。

“我都亲眼看见了,你娘把钥匙放在她房中柜子顶的盒子里。”刘氏鼓起腮帮子,愤愤地道。

“真的?”独孤宣眸子里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不信跟你打赌!”刘氏道。

独孤宣跳了下来,道:“行了,我信你还不行吗?别哭了,回去吧,等我有银子给你买簪子。”

说完,用手勾了她的下巴,淫笑着道:“但是,你可要给我点甜头。”

刘氏目的已经达到,愤愤地打了他的手一下,“就你还有余钱给我买银簪子?去去去,别烦着我。”

独孤宣这一回并未纠缠她,急忙便走了。

刘氏站起来,依着亭中廊柱,看着独孤宣急急而去的身影,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森冷的微笑。

她想起阿蓁昨夜跟她说的话,也觉得只有这个方法才可以救阿朗。以前,她不会这样做,因为她的心还是暖的,在这个家还有期待。

但是自从在梁氏手中经历了生死之后,她明白,如果还是以前那样任打不还手的态度,她始终会死在梁氏手上。

在这个家,她没有人可以依仗,她只能选择跟阿蓁合作,纵然她不知道阿蓁为何会性情大变,但是,她救过自己的性命,冲这一点,她便没有理由不听她的话。

而与此同时,徽娘也找到了府中的陈教头。

“账房失窃,听闻大爷扣了你们护卫的月例,是不是?”徽娘往日跟陈教头也能说上几句话,所以,她很干脆地就直入主题了。

陈教头一脸的气愤,“这个月白干了,一文钱都扣光,昨晚让我去审问三公子的时候,我已经打了他一顿出气了。”

徽娘道:“三少爷是冤枉的。”

“啊?”陈教头看着慧娘,“你怎么知道?三少爷是冤枉的,那银子是谁偷的?”

徽娘瞧了瞧四周,轻声道:“你带人躲在账房外面,很快就会知道了。”

陈教头疑惑地道:“你既然知道是谁偷的,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吗?何必这样?”

徽娘推了他的手臂一下,嗔怪地都:“说你猪脑子呢,若不是人赃并获,怎能叫大爷相信?再说,你也要戴罪立功,否则,以夫人的性子,只怕不止扣你一月的工钱。”

陈教头想想也是,但是他行事一向谨慎,压低声音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放心,消息来源十分准确,反正你只是躲起来,就算小贼不出现,你也没什么损失,可一旦出现了,你便立功了,大爷追回银子,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徽娘嘴角含笑地道。

陈教头知道徽娘从不无的放矢,便信了她,道:“好,我听你的。”

徽娘回去复了阿蓁,阿蓁笑笑,“嗯,我们只管看戏。”

且说独孤宣从刘氏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便急忙去了梁氏屋中。

掀帘子进去,他喊了几声,“母亲!”

清水急忙走出来,压低声音道:“嘘,别喊了,夫人昨夜一宿没睡,刚喝了安神茶睡下。”

“一夜没睡?怎么了?”独孤宣到底还是关心母亲的,听到清水这样说,急忙关切地问。

“还不是因为银子被盗的事情!”清水叹叹气,“大公子找夫人有事吗?”

独孤宣笑笑,“没什么,就是惦记母亲,想来看看她。”

“一会再来吧。”清水道。

独孤宣哪里愿意走?他眼珠转了一下,对清水道:“行,你先出去,我进去瞧她一眼就走。”

“那大公子别吵醒了夫人,她最近脾气不太好。”清水蹙起眉尖,她脾气不好,受罪的就是她。

“嗯,我就看一眼!”独孤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梁氏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许是喝了安神汤的缘故,睡得有些沉,呼吸声均匀。

他四处瞧了一下,果然看到柜子顶上有个黑色的木盒子,他回头瞧了一眼,见清水没有跟进来,便小心翼翼地搬来椅子,把木盒子取下来。

他走到屏风后面,打开盒子,盒子里果然有一把钥匙。

外面,有细微的声音响起,他一惊,连忙把钥匙藏在袖袋里,探头出去,看到梁氏动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抹了一把汗,想把盒子拿出去放好,殊不知刚才惊出了手汗,手一滑,盒子“哐当”一声跌在了地上。

“谁?”梁氏被惊醒过来,“清水?”

独孤宣把木盒子捡起来,塞在屏风后的大浴盆里后,笑着走出来,“母亲,是我。”

“宣儿?”梁氏坐了起来,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躲在屏风后面做什么啊?”

独孤宣整了一下腰带,不好意思地道:“想着过来陪母亲用午饭的,出门的时候匆忙,衣服都没整理好,这不,刚才清水看见才提醒了我,急忙进屏风里整理一下。”

梁氏没有怀疑,疲惫的脸上有些浅淡笑意,“算你还有心。”

她起身落地,从妆台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他一锭金子,“是不是银子花光了?拿去吧,记住不要大手大脚的,烟花之地不宜常去,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若落了个眠花宿柳的罪名,只怕你岳父家不高兴。”

独孤宣接过金子,塞回她的荷包里,微微翘起嘴巴,“儿子就不能单纯来看看您吗?放好,我身上还有。”

“真这么乖?”梁氏眉开眼笑,把荷包放回妆台里,“你也真该懂事了,要学着去帮帮你爹。”

“知道了,过了这阵子,我会去店里帮忙的。”独孤宣扶着她坐下,“清水说您昨晚没睡好,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说,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梁氏嘴角抿住笑意,“好,我休息一下,你去吧。”

独孤宣嗯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梁氏看着他的背影,欣慰地道:“到底要成亲的人了,懂得体贴人了。”

独孤宣离开梁氏的屋子,问小厮,“大爷去店里了?”

“是的,起码要今晚才回来。”小厮回答说。

独孤宣得意一笑,从袖袋里拿出钥匙,晃动了一下,“今晚,公子带你去烟月楼。”

小厮欢喜地道:“那有小的玩儿吗?”

独孤宣斜睨了他一眼,“瞧你那猴急样儿,带你去,自然有你玩儿的。”

“太好了,谢谢公子!”小厮媚笑道。

独孤宣领着小厮走往账房,白天账房无人,是最好下手的机会了。

独孤平往日都是月落西山才回家的,但是今日却早了回来,一进门就发脾气,把轿夫痛骂了一顿。

刘氏刚好走到门口,见他不高兴,便上前问道:“怎了?什么事惹爷不高兴了?”

独孤平生气地都:“约了刘掌柜,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出现,不来早说啊,害我白白等了那么久。”

“我道怎地回来这么早呢,原来竟是被人爽约了。”刘氏微笑着安慰,“咱不生气,生气伤身,明日见着他,让他请吃酒就是。”


阿蓁问道:“你的儿子多大了?”

迎香哭道:“我儿子已经三岁了,他的手臂上有胎痣,他还没死的,求您救救他。”

“你确定他是在王府?”阿蓁再问道。

“确定,母子连心,我感觉他就在这里,若我儿子不在这里,我也不会无辜丧命于此了。”

“你先留在此处,我会帮你找一下,但是你不要乱跑,这里并不是那么的太平。”阿蓁警告她。

“这里有一个妖道,每隔半月就会来一次,我差点在他手上魂飞魄散。”迎香道。

“妖道?”阿蓁眯起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的侧影显得姣好而孤冷。

她伸手拉迎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粒桃木七角星,把迎香的魂魄收入其中,藏在袖袋里。

平南王开始派人来保护阿蓁,但是阿蓁知道,他是信不过她,要找人来监视她。

平南王妃阿荪每日都会来阿蓁这里小坐,阿蓁每日都为她把脉,从脉象显示,她的情况略有好转,阿蓁知道她有按时服药。

阿荪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服药三天之后,几乎连站立都站立不稳了,必须要卧床休息。

平南王每日要回刑部,刑部事务繁琐,每日都在酉时末的时候才回到府中,回府问的第一件事便是:“喝药了吗?”

阿荪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喝了,今天觉得好多了。”

但是平南王的神色却是凝重的,因为,她一日比一日虚弱,可见不必三月,孩子就会死胎。

到了第七天,阿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早上开始便有些微微腹痛,她没敢告诉平南王,等他出门之后便急忙请了阿蓁过来。

阿蓁为她把脉,问道:“是小腹痛还是肠胃痛?”

阿荪呻吟了一声,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艰难地道:“从胸部以下到小腹,都在疼痛。”

侍女阿雅拉开阿蓁在一旁,瞪起眼睛问她,“王妃每日都服你的药而把御医开的药倒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有信心让她好起来?”

阿蓁脸上有淡淡的笑意,道:“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

阿雅咬牙低声道:“如果小姐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便不放过你。”

阿蓁没说话,回去坐在王妃床前,心中道:若阿荪有事,平南王首先就饶不了她,不放过她的人,多了去了。

今日平南王提早了回来,跟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太子殿下冷君阳和一名长相娇俏的少女,少女衣着十分名贵,绸缎紫衣裹住秾纤合度的身子,盈盈走来。

他们来的时候,阿蓁正推着阿荪在院子里看日落。

一大片金色的云在天边,仿佛凝固了一般,金色边沿上镶嵌着橘色黄色红色的界线,离离落落地散开,渐渐地,便像是倒泼了浓墨重彩般的厚重。

冷君阳披着夕光而来,一身锦色长袍裹住颀长的身姿,腰间系着银色腰带,坠着一个玲珑玉佩。

他俊容朗眸在夕辉下显得柔和,脸上坚硬的线条也似乎多了一分率性,束冠而立,洁净而高华,眉目分明,眸若星辉般瞧了平南王妃阿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宠溺而浅淡的微笑。

他缓缓走过来,仿佛是从一处电影场景中走出来一般,身后,像是凝固着许多故事。

他的眸光若星点般落在阿蓁脸上,嘴角的笑意收起,深潭般的眸子不起任何波澜,仿佛看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

他径直走到阿荪身边,俯下身子问道:“好些了吗?”

“你来了!”阿荪微微一笑,柔光在她精美的脸上逐渐荡漾开去,“好多了。”

“阿乾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冷君阳仿佛帝王般的气势在阿荪面前并未表露半点,他们之间,相处得十分舒服,应该曾是好友。

阿蓁忽然很羡慕他们,她只有一个朋友,一个姐妹,就是苏风。

阿荪伸手拍了一下冷君阳的手背,宽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有阿蓁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冷君阳抬头看了阿蓁一眼,阿蓁低首敛眉,微微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好好照顾王妃。”冷君阳疏淡地道,口气仿佛是吩咐一个婢女。

“是!”阿蓁的语气也十分平顺,只是不知道何故,心头竟郁着一口闷气。

平南王蹲下身子,拢了拢阿荪鬓边的发丝,宠溺柔和一笑。

那少女也笑盈盈地上来,“姐姐,我来看你了。”

阿荪浅浅一笑,“鬼丫头,又逃出来了?”

少女嘟哝跺脚,“什么逃出来啊?我这是想你来看你的,一点都不懂得人家的心思。”

阿荪笑笑,拉着她的手在身前。

“小姐,该喝药了!”阿雅端着药出来,抬头看到平南王与太子殿下,神色微怔,旋即恢复如常神色走过来。

阿蓁接过药,若无其事地递到阿荪面前,“王妃,该喝药了。”

阿荪没有接过来,就着阿蓁的手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药是刚煎熬出来的,还有些烫,往外冒着热气,但是她就这样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平南王蹙眉,心疼地道:“慢点啊,喝这么急干什么呢?”

阿荪一口气喝完,舌头和嗓子都被烫得火辣辣的,她吐吐舌头,笑着道:“我想快点好起来嘛。”

阿蓁不动声色地把碗递给阿雅,阿雅接过碗之后,看到碗中有些药渣末儿,便想倒在树根上。

“是什么味儿?”老御医背着药箱走进来,满是皱纹的脸拧起来,像一枚圆圆胖胖的苦瓜。

“药味啊!”阿荪抬头,看着老御医,“今日怎过来了?不是明日才来诊脉吗?”

“明日要给皇太后请脉,所以今日便先过来了。”老御医闻着空气中的药味,皱着眉头道:“刚才是王妃喝药了?”

阿荪点头,“是啊,就是喝你给我开的药啊。”

老御医瞧了瞧,上前夺过阿雅手中的药碗,仔细闻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子在树根上挑起药渣末儿细看。

“老御医,有问题吗?”平南王见老御医神色大变,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老御医愤愤地把药碗丢在地上,冲阿蓁怒道:“你还给王妃喝你的药?”

阿蓁神色不变,点头,“没错。”

平南王吃了一惊,回头看着阿荪。

阿荪神色苍白,虚弱地道:“子循,不要怪她,是我坚持要喝的。”

“你疯了吗?御医说过,她开的只是驱虫的药,你喝了只会让你的身体更差,难怪你这几天脸色这么差,你竟没听我的话?”

平南王回身狠狠地盯着阿蓁,怒道:“若阿荪有什么事,本王杀了你。”

一道耳光,狠狠地甩向阿蓁,出手的是那俏丽少女,她的脸在顷刻间变了颜色,凶狠冷毒。

这一记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阿蓁的脸上,她白净的脸颊顿时印上几道手指印痕,微微肿起。

阿蓁握住拳头,压住心头的怒火,阴翳的眼眸被她刻意的低头敛住,她忍下这口气,独孤家的独孤蓁是不懂武功的,若她还手,势必被人怀疑调查。

阿荪见阿蓁被打,急忙起身,只是刚站起来,脚下便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

冷君阳眼明手快,连忙扶着她,并且一把抱起她。

平南王从冷君阳手中抱过阿荪,与老御医一同进了屋中。

阿蓁站立在院子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她面前投下一道影子,她抬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冷君阳闪着怒火的眸子里跳跃不定。

他道:“为了巴结王府,你有必要这样做吗?”口气,不无鄙视。

阿蓁并不言语,只用乌黑的眸子看着他。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进了屋中。

平南王把阿荪放在床上,老御医为她诊脉。

阿荪开始觉得腹痛,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强烈,她伸手捂住腹部,有些痛苦地看着平南王,哀求道:“不要怪她,是我坚持要喝的,御医开的安胎药只是固本培元,并不能为我保住孩子……”

她因为疼痛而神色微微扭曲,咬着唇,身子微微弓起。

“不要说话!”平南王急得不得了,眼底的怜惜与心疼表露无遗。

冷君阳也不掩饰眼底的担忧之情,问道:“御医,怎么样?”

老御医神色有些凝重,“王妃的脉象很乱,这药伤了她的根,而且是连续服用七天,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平南王脸色陡然苍白。

老御医黯然地摇头,“老夫只能是尽力而为了,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看有无希望保住大人!”

老御医的话,仿佛惊雷在屋中炸开。

平南王怔怔地看着御医,骇然在眼底散开,“你说什么?”

他的手,被阿荪死死地拉住,她痛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贝齿咬唇,有血液慢慢地渗出。

“御医,你快救她啊!”平南王惊痛地冲御医喊了一声。

御医取出银针,在阿荪的百会穴上刺下,手指捏着针慢慢地转动渗入,对平南王道:“扶起她,老夫要在她后颈下针。”

站在门口的阿蓁疾步走进来,一把推开老御医,口气冷漠地道:“不要下针,你封住血脉,她喝下去的药便无法通行全身。”

冷君阳一手抓住阿蓁的领子往后拖,低怒道:“你还敢进来?滚出去!”


独孤平并未在梁氏的房中逗留太久,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又说了几句便打开了门。

刘氏还在廊前等着,见独孤平出来,她急忙上前,红着眼圈道:“爷,夫人肯定是有苦衷的。”

独孤平牵着她的手,微微叹息一声,“嗯,我都知道了。”

刘氏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

梁氏站在门口,看着独孤平牵着刘氏的手离开,眼底充满了恨意。

刘氏在转角处,忽地回头,捕捉到梁氏眼底的恨意,她挑衅一笑,仿佛在告知梁氏,一切都是她捣鬼。

梁氏怔了一下,旋即想起她最近跟独孤蓁来往甚密,是独孤蓁?

她眯起了眼睛,恨意在心底肆意乱撞。

很快,恨意被恐惧取代,没了那一万两,苏妈妈上门的时候,拿什么给她?

独孤朗被放了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发脓,独孤平亲自去放他的,跟他说清楚了整件事情,然后道:“你母亲也不是有意要害你,她也已经跟为父道歉,你也休要怪她。”

独孤朗咬碎了牙,方把恨意压在心底,道:“儿子知道!”

“去吧,你这一身的伤,回去涂一下药。”独孤平道。

他甚至没有为独孤朗请大夫,他不是没有看到独孤朗的伤口已经化脓,一句回去抹药就打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阿蓁也没有去看独孤朗,想着他平安出来就行了。

她的性子一向冷淡,就算明知道独孤朗是好人,也不愿意过多的去接触。

阿蓁睡到半夜,忽地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徽娘掌灯出去,一边走一边道:“来了,谁啊?敲得这样急?”

刚推了门闩,门便被推开了,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撞了进来,徽娘还没瞧清楚他的模样,他便哭着道:“七小姐呢?快叫七小姐去救三公子啊,三公子快不行了!”

徽娘一惊,方看清楚来人是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平安,平安一脸的泪水,急得脸色都白了。

徽娘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行了?你说清楚啊!”

阿蓁也披衣出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平安拉住阿蓁的衣袖,哭着道:“小人也不知道三公子怎么了,他呼吸困难,脸都肿了,快不行了。”

“走!”阿蓁二话不说,急忙拉着平安就走。

来到独孤朗居住的无居苑,阿蓁急忙推门进去,房中一阵的药味钻入鼻子,她蹙眉,“公子受了伤,请了大夫没有?”

“没有请大夫,只是涂了药。”平安道。

阿蓁快步走进内室,独孤朗穿着宽松的袍子躺在床上,一张脸肿成了猪头,他不断地深呼吸,一口比一口急速,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蓁挽起他的衣袖,又看了看他脸上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不禁怒道:“怎么不请大夫啊?”

平安哭着说:“哪里有银子请大夫?公子被抓走的时候,银子都被拿走了,夫人那边只让人送了药过来,说是给公子涂的,谁知道涂上去没多久,公子就开始脸肿,开始还只是一点点,轻微的发红,公子说一会就好,谁知道越发严重了。”

“把他涂过的药膏拿过来。”阿蓁吩咐道。

平安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玳瑁盒子递给阿蓁,阿蓁打开闻了一下,药膏的成分立刻就在脑子里清晰浮现,她蹙眉,“公子以前吃过花生?”

“花生?什么是花生?”平安问道。

阿蓁沉默了一下,把花生的曾用名都说了一遍:“长生果、地豆、落花参、落地松、成寿果、番豆、无花果、地果、唐人豆……”

“唐人豆?”平安惊叫起来,“那一次,吃了一点点,脸也肿了。”

但是他旋即摇头道:“但是,这一次公子没有吃过唐人豆。”

阿蓁撑开独孤朗的嘴巴,口腔里有些溃烂的白色斑点,喉咙重大,气管的声音很大,显然已经影响到呼吸系统了。

“快,取一盆盐水过来!”阿蓁连忙吩咐。

盐水很快就取来了,阿蓁亲自把他身上所有涂抹过药的伤口都清洗一次,这些伤口本来出血化脓,药膏侵了花生末,直接渗入血液,造成快速和严重的过敏,若迟一点,真的会丢了性命。

这样清洗,只是防止过敏源不断地进入血液,可他已经有了过敏症状,意味着过敏源已经渗入他的血液里产生反应了。

“刀子!”阿蓁沉声吩咐。

徽娘把刀子取过来递给阿蓁,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三公子还有救吗?我们不如马上请大夫吧?”

“不用请大夫!”如果连她都救不了的人,请大夫也没用。

她割穿手指,往独孤朗口中滴了一滴鲜血,鲜血没入他的唇齿间,她再灌了一口清水进去,张大他的嘴巴助他吞咽下去。

“喝血有用吗?喝小人的血!”平安二话不说便把手递了过来。

阿蓁瞧着平安眼底焦灼之色,所幸独孤朗身边还有对他好的人。

“不需要,一滴血就够了!”阿蓁轻声道。

虽然这具身体不是阿蓁原先的身体,但是药王给她的灵丹,算是仙丹,不是渗入她的血肉之躯,而是藏在元神精气内,跟着元神走,所以,她的血依旧可以解毒,正如之前在山上救了平南王妃一样。

她让徽娘继续为独孤朗清洗伤口,然后开了方子放平安出去抓药,她开的是泻毒和清淤血治疗外伤内伤的方子,独孤朗的伤势不轻,这么热的天气伤口发脓,并且伴随发热,已经很危险了,所以,又开了些外洗消炎的药熬水给他清洗伤口。

平安连夜出去抓药,然后煎药送过来,彼时,独孤朗脸上的红肿已经褪了大半,还只剩下轻微的肿胀。

“怎不叫大爷为公子请大夫?伤得这样的重。”徽娘埋怨平安道。

平安委屈地道:“叫了又有什么用?去年公子染了伤寒,半夜里高热快死了,我去找大爷,大爷很不耐烦,胡乱打发了个人出去请大夫,大夫没有请到,说是大夫深夜不愿意出诊,大爷也没说什么,只让喝点清水。”

“怎会请不到大夫?只要给银子,哪个大夫不愿意上门啊?”徽娘哪里肯信?

“是的,你我都知道的事情,大爷怎会不知道?他是不在意!”平安愤愤地道:“平日里三公子不管做得多好,大爷都不会赞赏几句,有什么做不好,骂得跟狗似的,我都怀疑三公子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

徽娘连忙喝止他,“你疯了?仔细隔墙有耳,你家公子的处境已经这样不堪了,你再胡说,知不知道会为他招致灾祸?”

平安哽咽地回嘴,“我倒是希望大爷能听见,大不了,就杀了我。”

阿蓁蹙起眉尖,道:“行了,不要吵了,吵架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起身,让平安喂药给独孤朗。

独孤朗喝了药之后,发了一身的汗,为免汗水沾染伤口会引起再度发炎,阿蓁一直为他擦着皮肤和汗水。

独孤朗的高烧反反复复,退下去没多久,一会儿又升了上去。

阿蓁在他高烧的时候,让平安用烈酒避开伤口擦身,然后又用药水清洗伤口消炎。

到了下半夜的,独孤朗的情况基本就稳定了,脸上的红肿已经全部褪去,呼吸也正常了起来,就是体温还是有些高。

“他伤得这样严重,有发炎就肯定有发烧,低烧不怕的,观察住就好。”阿蓁对平安道。

平安也渐渐放心了,感激对阿蓁道:“七小姐,所幸有您在,否则平安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阿蓁拿起药膏,淡淡地问道:“这是夫人命人送来的?”

“是的,除了这些药膏,什么都没有。”平安说起这个又激动了,“都知道公子是冤枉的,怎也不安抚安抚?就是养条狗,打错了,也懂得给它一根骨头吧?”

阿蓁对他这个比喻有些啼笑皆非,但是又觉得无比的贴切。

平安是一直看着独孤朗在这个家遭受的一切,连一个小厮都看不过眼,独孤朗过的生活大概和独孤蓁也没有什么分别的。

“之前公子吃了唐人豆发病,夫人知道吗?”阿蓁问道。

平安点点头,“知道,那是去年过年吃团年饭的时候,吃饺子抹了点油浸唐人豆酱,公子吃了之后脸就开始肿,便什么都不敢吃了,后来去找了大夫,大夫问了他吃过什么东西,公子就都说了,除了唐人豆酱之外,其他东西,公子以前都吃过,是断没有问题的,就是这油浸唐人豆酱是头一遭吃。”

“意思就是,夫人也知道公子不能吃唐人豆?”

“知道的。”平安见阿蓁一再问这个,便道:“但是公子这两日都没吃过唐人豆。”

“嗯,今晚的事情,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公子曾经发病。”阿蓁吩咐平安。

“为什么?虽然大爷不在意,但是也总要告诉大爷一声的,公子可是差点就死了呢。”平安愤愤不平地道。

阿蓁摇头,“他不在乎,你说给他听有什么用?徒让你家公子难受罢了。今晚他发病的事情,你一旦对外宣称,被有心害他的人听见,难保他下一次还会再遭遇同样的毒害。”

平安想了想阿蓁的话,忽地大骇,“七小姐的意思是有人要毒害公子?”

“这药膏,下了唐人豆粉末。”阿蓁把药膏递过去,让他闻闻,“所以,我会换一种药膏给你,如果明天夫人身边的任何人来看望公子,你只管在他们面前涂抹我给你的药膏,只有这样,她才会知道唐人豆伤害不了公子,下一次便不会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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