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聊大学里的趣事，聊现在的生活，话题最后转到顾铮头上。
她说顾铮离婚后顾母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顾家人丁单薄。
顾铮无奈让步，在部队领导的介绍下和文工团的一名女兵结婚。
婚后女兵很快怀孕，却在三个月时意外流产。
这次是踩到了厨房门口的油。
女兵听说过我的意外，当然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多意外。
一番检查后，在顾平安的袖子上发现了洗不掉的油渍。
女兵大怒，嚷嚷着要顾平安给自己的孩子赔命。
巴掌还没落到顾平安身上就被顾父顾母拦下。
女兵拿小孩没办法，就报复到大人身上。
她一封举报信写到军区医院，成功让姜婉晴丢了工作。
姜婉晴只能回家，天天被女兵压着干家务伺候她。
偏偏这些刁难没有伤筋动骨，女兵又是苦主，顾铮不好为姜婉晴说话。
只能抽空安慰她。
结果某次安慰时，姜婉晴脚下一滑摔进顾铮怀里正好被女兵看见。
女兵早就看他们眉来眼去有私情，大闹一场离婚收场。
顾铮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连降三级，姜婉晴臭了名声，很少出门。
向来因为儿子而自视甚高的顾父顾母不得不低头做人。
同学撑着下巴感叹一声。
“自己立身不正，被人揭穿也是迟早的事。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脱离了苦海。”
我笑着举起茶杯。
“是啊，我要以茶代酒恭喜自己，放弃无望的婚姻，走向光明的未来。”
“恭喜！”
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相声。
窗外蝉鸣阵阵风声飒飒，恰似盛大灿烂的未来。
顾铮番外
一年除夕，苏芸千里迢迢赶来部队陪苏城过年。
我第一次见到苏城心心念念的妹妹。
围着一条暗红色围巾，鼻子冻得通红，像只小兔子。
苏城倒在我眼前，弥留之际求我和苏芸结婚，替他照顾妹妹一辈子。
想到那个文静乖巧的女孩，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苏芸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她替我在家孝顺爸妈、照顾侄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隔三岔五给我寄肉酱肉干打牙祭改善生活。
味道很好，战友们很羡慕我。
我以为我们就要这样平淡地过一辈子。
直到她意外流产。
她要和我离婚。
她说她过够了这种日子，不想继续在这段婚姻里消磨自己。
我不懂。
大多数战友的妻子同样料理家务照顾公婆，少不了矛盾、争吵，但都会继续过下去。
她为什么不能大度一些，多理解我一些？
我回了部队，以为下次回家看见的又是那个贤惠的苏芸。
可是没有，她搬出顾家，铁了心要和我离婚。
我问爸妈为什么不把苏芸找回来。
我妈却巴不得赶快我们离婚，找个对我有帮助的妻子。
我不想离婚。
没想到苏芸居然看透了我对嫂子姜婉晴的心思。
我想辩解但又无从辩解。
我确实对婉晴姐有超出亲人的感情。
但她是我的嫂子，这份感情为世俗所不容。
只能深埋心底，默默守护。
和苏芸结婚，一是完成对苏城的承诺。
二是我确实到了年纪，部队领导经常关心我的个人生活。
苏芸说起这件事时很平淡，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心慌恐惧化作实质压向我。
什么姜婉晴、什么可笑的默默守护自诩情深通通被我抛到脑后。
我不想失去苏芸。
苏芸搬出她哥的救命之恩坚决要离婚。
说起未来，她神采飞扬，整个人发着光。
和那个整天在顾家忙得团团转的苏芸判若两人。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她不是笼中的雀鸟，而是自由翱翔的凤凰。
我不能自私地束缚她。
也留不住她。
离婚后，听说苏芸去京市上学，从此很少有她的消息传来。
再次见到苏芸是在十年后。
我负责接待一个武器专家。
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是苏芸。
十年过去她更加成熟睿智，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
我不禁想起了姜婉晴。
她被举报没了工作，回家围着柴米油盐打转，再没了从前的自信从容、温婉大方。
而我也在这些年的不如意中意志消沉，两鬓染上白霜。
苏芸走到我面前，微笑着伸出手。
客气又疏离。
“你好。”
双手一触即离，快得像错觉。
我目送她离开。
就这样吧。
日子不管好坏总要继续。
苏芸，祝你前途似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