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古董建筑，和二楼那个极具年代感的侦探社招牌，严多多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回了上个世纪。
来到侦探社门口，严多多敲门。
“请进。”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发出吱吱呀呀的鬼叫声，听口音可能是他家那两位失散已久的亲姐妹。
“你好，请问这里是柯北侦探社吗？”
严多多明知故问。
来S国之后，虽然每天跟各种明星打交道，却都是用摄像机说话，很少跟人正面交流。
“没错，我就是名侦探柯北，请坐。”
严多多看清了柯北的模样。
单薄的身材，消瘦的脸庞，蓬松的头发，短络腮胡子，目测年龄四十岁往上。
严多多坐在屋中央的卡座上，柯北殷勤地递上一杯开水。
“这位小哥，你要查外遇还是查财产？”
严多多心里开始打鼓：这个人不是很靠谱啊！
查资产和外遇，是侦探业务里最脏最累的活，他这个狗仔都可以胜任，就这段位也好意思自称名侦探？
高段位的侦探，都以侦破刑事案件为荣。
一上来就问自己要不要查外遇，难道自己长了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模样？
“我想请您帮我调查一起谋杀案，不知道贵社有没有这项业务？”
“谋杀案喔，收费可是很贵的哦！”
“多少钱？您说个数。”
“案件复杂程度不同，收费也不一样，一般不会低于一万S币。”
“这么贵？”
严多多没找过私家侦探，他只是听人说过侦探社收费很贵，但没想到门槛就上万。
一万S币他倒是拿得出，只是这个柯北，有那么大本事吗？
地址选的这么偏，楼这么破，屋里全是旧家具。
这样的侦探社会会有业务吗？
难道传说中的“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就是在说他们？
“一般刑事案件呢，我们还是建议您耐心等待警方处理，我们负责监督以及协助警方破案，这样价格会低很多。”
“警方还没有介入，确切地说，警方还不知道这起谋杀案。”严多多苦笑道。
他总不能报警说，最强狗仔系统认定亨德利是杀人犯吧？
那估计会被直接送到精神病院。
“无论是谁找到了尸体，都会通知警方，就算是侦探社接手的案子，也需要跟警方共享信息。”
“我知道凶手是谁，但不知道受害者是谁。”
说完这句话，严多多抬头看柯北的表情。
一般人听完这样无厘头的表述，恐怕会直接把他当成捣乱份子驱逐了。
但是柯北听完了他的描述，一下子来了精神。
“您说的凶手是……”
“德拉赫姆•亨德利。”
“果然。”柯北点上一只香烟，在严多多对面的卡座坐了下来，“你是看到我的炫音留言就吧？”
“是的，我想知道您为什么断定亨德利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认为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严多多找出手机里柯北留言的截图，他的原话是“泡沫终会破碎，罪恶的真相也许很快就大白于天下了”。
他把手机上的截图递给柯北：“您用认证账号留言，其实就是在等知情人主动联系您？”
“是的，我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所以只能用这种愿者上钩的方式寻找线索。”
“你为什么会怀疑亨德利？”
“这个案子很蹊跷。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家人刚刚遭遇横祸，那栋宅子是最令他伤心的地方，应该尽量远离，以免触景生情。
但是他却在那里守了整整三个月，24小时直播。”
“现在外界分析，他当时在家里自己开直播是在卖惨，作秀。”
“他的品牌在出事前就已经小有名气，后来能做大直至上市，主要归功于运营团队的一些列炒作，亨德利其实只是贡献了个卖惨的人设。”
“他当时的直播不就是卖惨么？”
“如果是为了卖惨的话，三天足够了。三天可以摆拍出足够的素材，博取同情、赚足眼泪。
他却呆了足足三个月，还在大门口和他住的房间都架上摄像头，24小时直播，我觉得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卖惨，好像是在守护什么秘密。”
“为什么是三个月？”
“三个月是黄浩宣判的时间，三个月后，主犯被判刑，一切尘埃落定，这件事的新闻价值逐渐归零，围观的媒体也就慢慢撤了。”
“就因为他卖惨的时间不合常理，你就怀疑他身上背着罪恶？”
“所以我需要证据，你能不能把你拿到的证据给我看看？”
严多多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地下室出土的遗书和医院检验报告递给柯北。
柯北仔细端详这两份证据，忽然一拍大腿：“这回全对上了！”
柯北告诉严多多，他对杨雪的死一直存在怀疑。
据他了解，亨德利和梁真真的感情，并不像亨德利对外界描述的那么恩爱。
相反，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破裂的边缘，亨德利有多个情人，其中一个正是黄浩的妻子杨雪。
杨雪被网暴是事实，但绝不至于被逼死。
试问一个婚内出轨，连礼义廉耻都不顾的人，怎么会因为别人几句谩骂就活不下去？
杨雪在遗书里说，黄浩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却因为没有死刑而不用偿命。她完全理解被害人家属和网友们的愤怒，作为杀人犯的妻子，她没脸继续活在世上，愿意以死谢罪，并真诚地向亨德利一家道歉。
遗书写的很感人，看完网上流出的遗书全文，很多人对杨雪的态度由谩骂转为同情。
但正是因为遗书写的太过完美了，每句话包括标点符号都无可挑剔，才引起了柯北的怀疑。
杨雪的文化水平不高，如果真的是被网络暴民逼到了自杀，那精神应该是崩溃的，怎么可能写出如此语句通畅、情感到位的遗书？
在她的遗书里，看不到对网络暴力的痛恨，也看不到即将自我了断的决绝，却更像是在作秀。
跟亨德利一样的秀。
严多多带来的打印版遗书，印证了柯北的猜测：杨雪自杀事件是有预谋的炒作，杨雪的遗书，出自其他人之手。
既然是炒作，杨雪也知情而且主动配合，那么自杀也应该是作秀的一部分，是演戏。
但后来杨雪却真的死了。
柯北推测，凶手很可能就是和她一起策划这场炒作的人，她的情夫——亨德利。
至于医院的检验报告，柯北查阅了相关卷宗，发现杨雪的尸检报告里并没有提及她怀孕的事。
法医不可能遗漏这么重要的信息，所以说在她死的时候，肚子里是没有孩子的。
她在自杀前做了堕胎手术。
“你这两样东西，很有意思，这个案子我接了！”帮严多多分析完案情，柯北表态。
“那这费用怎么算？”
严多多担心自己的钱不够，十几万华夏币还真实现不了财富自由。
“你跟当事人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现在住的房子以前是黄浩和杨雪的，弄不清这件事的真相，我住着不太踏实，虽然我也不相信鬼神那一套。”
严多多还在试图找回以前丢掉的标签。
“既然你们之间没有关系，那这次就不收费了，我们探究这件事都是出于好奇和所谓的正义感，我没有理由收你的钱。”
柯北其貌不扬，做事却很有原则。
“好，那咱们就相互合作，没准能挖出一桩惊天大案。”
“我需要去调查本市的各家医院，查询杨雪的堕胎记录。还有这份遗书上的笔迹，也会拿去做比对，如果真的是亨德利的，那就可以提交案件重审的请求，并请警方控制他。这需要几天的时间。”
“好的，柯北侦探，我等你的好消息。”
“对了，你最好多注意安全，亨德利这个人并不简单。”
“谢谢，我会的。”
严多多心想我当然知道这个人危险，我在梦里已经被他干掉过一次了。
从柯北侦探社出来，手机里又想起那熟悉的旋律：
“你孙子来电话啦！”
“你孙子来电话啦！！”
卢卡斯这老东西最近很喜欢骚扰自己啊。
“老东……卢卡斯，什么事？”
严多多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严，我听说你把线报免费送给其他公司的同行？”
呵，这老家伙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倒是想给自己公司的同事，但卢卡斯手底下就那么十几个人，怎么能保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呢？
他需要的是别人帮他升级经验，又不缺卖线报的那点钱。
“是有这么回事，但那不是我的线报，是一个消息很灵通的朋友提供的，他交代我把线报丢到同行的群里。”
“严，你们中国有个词语，叫做忠诚。”
卢卡斯对严多多脱离他的视线工作很不爽。
“忠诚是有价格的，您支付给我的报酬，买不起忠诚。”
严多多早就对卢卡斯给自己开的薪水不满了，现在终于有底气硬刚回去了。
他听说国内的00后，上司只要有一点做的令他不爽，马上硬怼回去，从来不惯着领导那些臭毛病。
因为身份的问题，他在S国不太好找工作，所以对于卢卡斯的压迫一直忍气吞声。
他觉得他给00后丢人了。
但是现在，他有了牛逼的系统，有了近百万粉丝的炫音账号，有了同行群里一呼百应的号召力，有了大强子这个国内狗仔分站。
他还怕啥？
不服就干呗。
怼上司的感觉，真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