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老夫人了,就是他们这些伺候两个哥儿长大的下人,都心里不是滋味儿。
“姜大夫,慢些,注意门槛。”唐嬷嬷回过神来引路道。
姜嬴一眼看到了垂花门的巨石屏风。
上面还有龙飞凤舞的刻字。
“忠思、忠骨、忠魂——”姜嬴念出声来。
唐嬷嬷笑道,“这是南昭开国太祖皇帝赐予姜家的镇宅石,一百多年来,姜家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一个字‘忠’。
“不过这些都是爷们儿的事,咱们女眷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便好,哈哈。”
姜嬴点点头,明白唐嬷嬷这么说,肯定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外宅和内院由一道月亮门分隔。
一路行来,国公府下人不多,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肃穆吓人,属于是人少业精,稳中不乱的那种。
待过了月亮门,姜嬴明显感觉有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内院松竹林立,亭台楼阁,曲水流觞,雅致而精美。
长廊九拐十八弯,在一处不起眼的拐角,一位端庄稳重的三十妙龄夫人,和一个二八豆蔻少女,静谧的打量姜嬴。
长者,正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洛氏。
年轻的小美人,柳眉微蹙,杏眼桃腮,一身嫩黄粉衣衫衬得她娇俏轻盈,纤腰如素,缓缓一眨眼,秋水如波,美艳动人。
是那种温室娇花的柔弱美。
更添几分骄纵俏皮的味道。
她的视线一路注视着姜嬴往前走,微侧了头,娇滴滴的挽上洛氏的胳膊,“母亲,那就是祖母的救命恩人吗?
“瞧着年龄好小。
“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
“不过,咱们南昭的女子大多成亲之后便不怎么出门,坐镇内宅,执掌中馈,相夫教子,她还能自由出入给人治病,好神奇。”
“哼。”洛氏未语先嗤,抚了抚宝贝娇娇的手,“什么治病,你惯听那些下人胡说,你祖母那病,太医院上下都没有办法,她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秘籍?
“我看啊,怕不是你祖母生气咱们擅自做主,答应了勤王府的婚事,心里不痛快,这才随便在外找个人来膈应咱们罢了。”
说着收回视线,温柔的看着小女儿,“琳琳,你当真对那言郡王爱慕已久?”
好好的说着别人,话题一转蓦地牵连自己。
还是这么羞人的话题。
姜怡琳脸一红,扶着洛氏微一扭腰,“娘,您这问得,女儿怎么答都不对嘛。”
说“是”,显得她春心荡漾,恨嫁似的。
说“不是”,婚事已经摆在那了,母亲怕她委屈少不得又要翻腾。
主要是,她确实喜欢言酌啊。
谦谦君子,皇家贵胄,鹤立鸡群。
与生俱来矜贵威严,那些世家庸人如何能比?
她见过他和兄长们在蹴鞠场上非凡英姿,见过他官炮加身龙姿凤章,也见过他独自小酌落寞孤寂。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能走进这个人心里,成为他的掌上娇,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阿嬷说,她是天之骄女,生来富贵,喜欢什么人,爱做什么事,不需要考虑,想做就做。
但她从小到大,其实很少任性,因为她知道母亲希望她成为大家眼中的才女闺秀,这样母亲才能抗衡祖母,找回场子。
她便努力去做,辛苦也不怕。
因为她知道,祖母已经有两个兄长了,不会对她寄予厚望,可母亲不同,母亲急于求成,厌恶屈居祖母之下,靠不上玩世不恭的三哥,便只能靠她。
而她,只需在那些无聊的事上付出十分努力,就能在别处得到十二分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