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浩丁桂兰的其他类型小说《重返1997 全集》,由网络作家“一只飞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丁桂兰正为陈浩的婚事犯愁,按照刘家镇这一带的风俗,男孩到了十八九岁,就应该找合适的姑娘定亲了,不然下手晚了的话,好的闺女都被别人家挑走了。之前丁桂兰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陈浩跟妇女主任王兰花的独生女张燕关系不错,还有几次见到他们俩偷偷的在小树林说话。前两天陈浩大闹张燕相亲现场的事儿,丁桂兰早就听说了,她嘴上责怪了陈浩一顿,可心里却乐开了花。要是放在之前可不敢高攀。可现在不一样了,陈浩有钱了,又当上了厂长,两家终于算得上门当户对了。就算刘玉梅今天不来,她还打算抽个时间去找刘玉梅,让她趁热乎中间给牵个线搭个桥,把这事定下来就算了。所以看到刘玉梅,丁桂兰自然十分高兴,赶紧把她请进了屋子,摘掉围裙沏茶倒水。陈浩好说歹说的把陈晓娟儿哄回了家,然后...
《重返1997 全集》精彩片段
丁桂兰正为陈浩的婚事犯愁,按照刘家镇这一带的风俗,男孩到了十八九岁,就应该找合适的姑娘定亲了,不然下手晚了的话,好的闺女都被别人家挑走了。
之前丁桂兰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陈浩跟妇女主任王兰花的独生女张燕关系不错,还有几次见到他们俩偷偷的在小树林说话。
前两天陈浩大闹张燕相亲现场的事儿,丁桂兰早就听说了,她嘴上责怪了陈浩一顿,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要是放在之前可不敢高攀。可现在不一样了,陈浩有钱了,又当上了厂长,两家终于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就算刘玉梅今天不来,她还打算抽个时间去找刘玉梅,让她趁热乎中间给牵个线搭个桥,把这事定下来就算了。
所以看到刘玉梅,丁桂兰自然十分高兴,赶紧把她请进了屋子,摘掉围裙沏茶倒水。
陈浩好说歹说的把陈晓娟儿哄回了家,然后顺路往东走,打算去山坡的工地看看。
“嫂子呀,我是给您道喜来了,你看咱们家浩子年龄也到了,长得又俊又有钱,好几家的闺女惦记着他呢,我精挑细选的帮您选了一个,人家女方说了,早就看中了咱们家陈浩……”
刘玉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丁桂兰听了乐得合不拢嘴,赶忙给续了一杯茶水,凑到跟前问道:
“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
刘玉梅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推了一把丁桂兰到:
“看把你这当婆婆的急的,呵呵呵。我就跟你说吧,这个闺女长得好看,跟咱们家浩子关系又好,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人家女方家里在咱们刘家镇也算是有头有脸,普通家的闺女也配不上咱们家浩子不是?说不定现在俩人暗地里都许了终身呢,咯咯咯……”
丁桂兰一听,立刻想起了王兰花的闺女张燕。张燕和陈浩,是从小一起玩到大,正佩得上青梅竹马这个词儿。张燕她妈是刘家镇的妇女主任,的确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来刘玉梅说的就是她,不过丁桂兰的心里还不踏实,于是追问道:
“你说的天花乱坠的,到底是谁家的闺女呀?”
刘玉梅故作神秘,压低的声音说道:
“我呀,先跟你卖个关子,看你有没有这份心,如果你觉得行我这两天跟女方说一下,咱们商量个日子,让他到咱们家认认门!”
看刘玉梅的这副样子,丁桂兰断定他说的是张燕无疑,心里一个劲的高兴。这门亲事要是说成了,把张燕娶进门当儿媳,丁桂兰觉得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于是使劲的点头,
“那就太好了,玉梅呀,这事就托付给你了……”
说着他捧着刘玉梅的双手,高兴的摇晃着。
刘玉梅故意咧咧咧嘴,拉了一个长声……
“可是吧,这个……这个……”
一边支支吾吾,两个手指头一边来回碾动,丁桂兰看了,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玉梅妹子,你别急,先等着……”
说完她转身去了对面的屋子,在炕席下面摸出钥匙,打开了墙角的红漆箱子。在最下面一层翻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的展开,摸出了一张百元的票子。犹豫了一下,把其他的放好,重新锁上了箱子,又回到了屋子里。
把手里的100元塞进了刘玉梅的手中:
“这是我的一点心思,你别嫌少,这事要是办成了,回头我让我们家浩子给你砍个猪头送去……”
见到了钱,刘玉梅的嘴里乐开了花。拍着胸脯冲丁桂兰打包票:
“嫂子呀,这事你就放心,只要你这边跟浩子商量好,那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完,把这100块钱塞进缝在裤腰内侧的暗兜里,掩着嘴巴嘿嘿的笑着,一边嗑着瓜子儿,离开了陈浩的家。
第二天的上午,陈浩开车带着杨大志到了工厂,白俊华立马上前汇报。自从陈浩答应给工人们涨工资之后,人们的群情振奋,这两天加班加点的干活,陈浩交代的任务再过一两天,也就完成了。
陈浩十分高兴,伸手拍了拍白俊华的肩膀,对它竖起来大拇指。
不过他注意到白俊华的眉头皱了一下,便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说着他朝白俊华后面的厂房里看了一眼,看到王德顺穿着工作服,带着一副脏兮兮的白手套,手里拿着扳手,正撅着屁股拧机械下面的螺丝。
他脸上和工作服上沾满了机油,再也没有往常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浩点了点头,看来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
“陈厂长,咱们这批活快干完了,可是原料也快用光了。到时候交了任务,工人们就没活干了,你看这……”
“原材料用光了就再进货呀,进了货继续生产,我跟你说,我师父周文王给我托梦了,说最近这麻袋和帐篷还有雨布肯定会有大用处……”
陈浩听了扭头看了看杨大志,杨大志双手一摊,面露难色,他们身后不远还有很多干活的工人,杨大志并没有说出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钱的事实。
陈浩看出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
“你们尽管干活,缺了什么原材料需要用多少钱进货,直接报给我就行,用不了多久,大概三天,我肯定把进货的钱给你们弄回来!”
杨大志看了看白俊华,白俊华又看了看杨大志。
陈浩知道他们俩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不敢相信,又一方面又不能不信,毕竟之前这些日子,陈浩说的每一件事都应验了。
厂长发话,他们只能照做,于是杨大志和白俊华转身,就往车间里走。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厂房外面传来一阵隆隆的车声,陈浩扭头看去,几辆大型的翻斗货车,停在了门口。
有几个人纷纷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推开站在大门口拦住他们去路的门卫老王,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来到白俊华的面前,撇着嘴说:
“白主任,你也不够意思呀。看这样子你们已经生产了,裴老板肯定给你们结了工资了吧!平时咱们称兄道弟,关键的时候你咋不知道想着兄弟我?”
张燕说完,转身就走,陈浩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正甩开腮帮子大吃的陈晓娟,回想起这两天陈晓娟不止一次的上门来找自己,并且还说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回头冲丁桂兰说,
“妈,你在家,我去办点事……”
说完,眉头紧锁,冷着脸,转身出去了。
“浩子,浩子啊,干啥去啊……”
丁桂兰追到门口的时候,陈浩已经出了院子,没了踪影。
院门口围着的人们一脸的茫然,明明想看看热闹,看看他们所说的郎才女貌,可没想到燕子气哄哄的走了,陈浩也紧追了出去。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三两两的猜测了起来。
刘玉梅扭着肥硕的屁股,离开陈浩家之后,径直的去了陈胜利家。到家门口的时候,陈胜利正蹲在院门口抽烟。他面冲东面,看着东山脚下的那处矿井,心里还在后悔那天在村部跟陈浩争夺那块地的时候,没最后多出点钱。
他已经打听明白了,那天陈浩没撒谎,当时他的口袋里真的只剩下一千块钱了,自己要是咬咬牙,多出个三五十,这一万五,就进了自己的口袋了。
其实陈晓娟跟陈浩相亲这事,他心里也知道,多半会出岔子,那天跟刘玉梅说起这事,也事脑袋一热。不过现在他想,就算不成,也就当恶心恶心陈浩,让他在刘家镇里抬不起头来。
到时候就让刘玉梅放出风去,说是陈浩为了缓和跟陈胜利的关系,主动上门想亲上加亲,回头又跟张燕纠缠不清的,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他陈浩脑袋上。
“胜利大哥,你交代的事,我可是办完了,说好的还有三百块钱呢?”
说着,她冲着陈胜利伸出了手。陈胜利站起身,掐灭了烟头,
“急啥,这不是还没完事呢么。我家晓娟还在他陈浩家呢,完事差不了你的……”
“别别,咱可说好的,你可别反悔。为了你这事,我肯定得罪了陈浩了,他现在可是有钱有势,回头找我的麻烦我可划不来……”
“哎呀,你放心吧,咱俩谁跟谁,明天晚上你来我家,我一分不差你的!正好我家那口子明天回娘家……”
说着,陈胜利还冲着刘玉梅嘿嘿的笑了笑。
刘玉梅被他这样子撩拨的心里咚咚的跳了几下,脸一红,小声的骂道:
“死鬼!”
说完,红着脸,扭着屁股走了。
她没回家,直接奔了妇女主任王兰花家。她得跟王兰花侧面的解释解释,免得王兰花埋怨她。
刘玉梅来到王兰花家门口的时候,王兰花正沿着小路,往东面张望。这两天她也听说陈浩要相亲的事,一开始心里还老大的不愿意,埋怨陈浩这小子到底是办事不牢,要把跟燕子的关系挑明,咋也应该先上门来商量商量,再或者找刘玉梅过个话,哪有自己先把相亲的事吵嚷出去的。
直到早晨,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陈浩今天相亲,王兰花才明白,原来不是跟燕子相亲。
一开始还气的够呛,上次再王德顺见,虽然是陈浩出手帮燕子出了一口恶气,但却一下子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和燕子的关系不一般。现在居然和别的女人相亲,把燕子往哪放?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现在是有钱的大老板,之前那些年,他跟燕子的事自己前后的拦着不同意,恐怕事人家早就心寒了。
但看见燕子气鼓鼓的走了,她担心的不行,怕燕子的倔脾气上来,会出上门事,才在门口张望。
“王主任,嘿嘿,这是张望啥呢?找燕子呢吧……”
王兰花吓了一跳,见是刘玉梅,这才缓过神,
“啊,咋,你不是给陈大老板介绍对象去了么,咋,没看成,没吃上饭啊……”
刘玉梅听出话里有刺,赶紧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咧着嘴解释:
“王主任,我本打算这,趁热就把燕子和陈浩的事给撮合了,结果,谁成想我上门一问,人家陈浩说要和他二叔家亲上加亲,就凑成一家,也省得再为那点家产争来争去的。我一想,也对,陈浩又不是陈国权亲生的,人家也没血缘关系,人两家都愿意,我还能硬给弄黄了不成?也只能做个顺水人情。这事,他就不怪我啊……”
刘玉梅两半嘴唇飞薄,天生的能说会道。一番话王兰花便相信了一半。皱着眉头问道:
“咋?是陈浩上赶着要和陈胜利做亲的?”
“哪可不?”
“那他就没说说那天在王德顺家那事,到底算啥?”
听王兰话这么一问,刘玉梅眼珠一转,应承的话早就想好,就在心里头装着。
“说了啊,我还特意的问他,我说你这样,那燕子往哪搁啊,人家燕子相亲,你大闹一通,整的全村风风雨雨的,都知道你俩好上了,现在你整这么一出,燕子的脸往哪放?”
“对啊,他咋说的?”
“他说,原来我不行的时候,燕子娘俩看不起我,现在我行了,我凭啥看的上她?原话,这是他原话,我可一点没撒谎,老天爷看着呢。你说,他都说这话了,我还能说啥,哎……所以这事,不赖我。”
听刘玉梅这么一说,王兰花不做声了,心里更加愤恨陈浩。觉得这小子有了俩钱,完全变了。
正说话的功夫,张燕沉着脸,气鼓鼓的走了回来。刘玉梅一见,慌忙对王兰花说:
“王主任啊,那啥,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回头你跟燕子好好说说,这事不赖我,真的不赖我……”
说完,扭着屁股走了。
“燕子啊,燕子……”
王兰花间张燕眼圈通红,心里心疼,赶紧迎上去打算劝慰一下,
“燕子啊,别往心里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不还有的是?陈浩那小子我看是有钱就学坏了,咱们往后不搭理他!不搭理他!”
张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陈浩家的方向,强忍着眼泪冷笑两声:
“呵呵,妈我没事,我才不惦记他,就算我这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再搭理那个姓陈的!”
说完,眼泪劈里啪啦的往下掉。
看着丁桂兰那一脸兴奋的笑,陈浩暗自琢磨着,那天在王德顺的家里自己大闹了一番,当时媒婆刘玉梅可是亲眼见证的。
他亲手搅黄了张燕和王德顺的相亲,硬生生的把张燕亲手抢出来的桥段,早以在刘家镇的上上下下传开。
现在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陈浩和张燕私底下的关系。甚至陈浩走在街面上的时候,都有那些淘气的小子在后面追问:
“浩子哥,咋没去找我燕子嫂子?”
陈浩就愿意听人这么说,他总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这次又是刘玉梅从中做媒,不用问肯定是张燕。陈浩也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以来张燕他妈王兰花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了不少。
陈浩并没有吃饭,毕竟在矿上的食堂已经吃得五饱六饱,索性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去了村部。
进院的时候发现老村长正和杨会计蹲在屋门口抽烟,他们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大搪瓷茶缸子,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茶水。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暖壶。
老村长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跟杨会计说到:
“最近你儿子一直跟着陈浩忙前忙后的,你有没有打听打听,陈浩的那个帆布厂,到底咋样了。”
杨会计摇了摇头,
“我我家那小子每天回来,把自己往屋里一关,一遍一遍的算账,有时候还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以为他是账算不明白了,打算帮帮忙,可这小子死活不让,说是厂子里的财务状况,是厂子里高度的机密。连亲老子也不能说。也不知道陈浩那小子给我们家大志下了什么迷魂汤,咋就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老村长笑了,
“依我看啊,陈浩这小子是个人才,这才区区几天的功夫,人家不偷不抢,硬是赚了这么多钱,还买了个厂子,前两天还给了我1000块钱,说是捐给村里的。依我看咱们刘家镇上上下下这百十来户人里的后生,没人能比得上陈浩了。”
他俩的谈话陈浩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老村长对自己的评价这么的高,他的心里不禁暗暗的高兴。
见陈浩来了,老村长和杨会计跟他打了招呼。陈浩说想用用村部的电话,跟厂子里联系联系。
这事儿老村长当然同意,冲他挥手道:
“打吧打吧,就在办公室的里屋呢。”
“好嘞!”
陈浩拨通了厂子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守在那里今晚没回家的车间主任白俊华。身后还能听到一些工人们说话的声音。
“厂子里一切都正常吧?”
“都正常,人们都等着下雨,等着验证你的话是真是假。”
这已经在陈浩的意料之内了,毕竟厂子里面的所有人,都重视这个结果。
实际上陈浩更明白,今晚是否下雨所代表着的更深层的意思,是陈浩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
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对于今晚会下一场大暴雨的事儿,陈浩是胸有成竹的。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前世,继父陈国权死于瓦斯爆炸之后,二叔陈胜利夺走了他们家的房子后,他和他的母亲被迫流离失所,原以为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但没想到生活对他又连续进行了两次暴击。
第一次便是8月20号那天,陈浩在雨中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张燕,跟着刘玉梅去王德顺家相亲,此后就变成了王德顺的妻子。
第二次暴击,是8月25号那天,他和他的母亲丁桂兰在县城租住的小平房,在暴雨中漏的稀里哗啦,灌了满满一屋子的水。
这是他的人生当中,记忆最深刻的两次绝望。
他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才在这一世,如此肯定,如此自信。
留在厂子里的人都没睡,尤其是吴彪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这是他跟陈浩的一场赌约,可实际上他是盼着陈浩赢的。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在陈浩开口说出第一个承诺的时候,吴彪根本没做任何的怀疑。
他觉得陈浩这个稚气未退的年轻小伙子,浑身上下好似充满了一股力量,这种力量特别能感染身边的人,感染每一个跟他接触的人。也随之对眼前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睡不着的人当然还有杨大志,他在反复的琢磨着这个从小跟他一起玩到大的陈浩到底为什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小子变成了一个精致的机会主义者,他不会轻易的放弃任何的机会。他的每一步都走在锋利的刀刃上,可却一直平安无事。
反倒是陈浩睡得很香,从村部打电话回来之后,跟他继父陈国权喝了两盅。
虽然跟一个聋哑的父亲没有办法流畅的交流,但把一切的感情都沉浸在了酒中。
半夜12点多,距离零点的钟声没有几分钟了,原本万里晴空,突然飘来了一朵又一朵黑色的云彩。
当没有入眠的人们注意到这一切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已经从天上落了下来。
听到雨点砸在门窗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仰卧在炕上的杨大志呼的一下坐起身,隔着窗子朝外面张望还觉得不过瘾,索性直接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双手平伸哈哈大笑。
“下雨了下雨了!”
杨会计被惊醒,伸手在墙边摸了一把,拽着了屋檐下的门灯。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儿子杨大志,在雨中哈哈大笑,来回的蹦跳,这可把杨会计吓坏了。连鞋都顾不上穿,便跳下了火炕,冒雨冲了出去,把杨大志硬生生的拽回了屋子。
“你小子是中邪了还是咋的,大半夜的跑雨立撒什么疯啊……”
杨大志仍旧兴奋的大笑,双手抓住他爹的肩膀头,
“爸,爸,陈浩他真神了,神了!他就算准了今晚要下雨,神了!”
杨会计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啥,弄的一脸雾水。
陈浩也被雨声惊醒,缓缓的坐起身看着窗外,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了,这件事终于成了。”
然后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雨越下越大,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的小了一些,但仍旧没停,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陈浩刚穿好衣服,提着裤子去院门口的茅房撒尿,杨大志已经开车,到了他家的门前。
大客车翻过刘家镇北面山,进了村子的时候,已是傍晚。太阳懒洋洋的卧在西面的山头,把天边的云彩点燃。
于是整个刘家镇被橘黄色的夕阳的余晖笼罩,红彤彤的。
陈浩走进家门,寄付陈国权正在驴棚前干活,丁桂兰在屋子里做晚饭,蒸汽从屋门里飘出来,向上一卷飞上了屋檐,便不见了踪影。
陈浩脱掉外衣,挽起袖子,直接到驴棚跟陈国权一起干起了活来。丁桂兰见他回来,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孩子,去县城办的事咋样了?那东西卖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拾起陈浩搭在旁边墙头的外套。伸手掸掉上面的尘土。
“没卖,找到主人家了,送给了人家……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
陈浩用铁锹用力的戳了一下地上的泥巴,甩到新盖的驴棚顶上。陈国权蹲在上面,用泥抹子一下一下的抹平。
丁桂兰叹了一口气:
“你们爷俩就别干了,没有那1000块钱,再过几天这房子就是老二家的了,到时候你们干了不也是白搭么……”
说着她低下头,伸手抹起了眼泪。
陈浩慌忙扔下手里的铁锹,跑过去搀扶住丁桂兰。柔声的劝慰道:
“妈,这事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你的心脏不好,可千万别跟着着急上火。”
丁桂兰摇了摇头,
“我咋能不着急呀,也都是我不好,我的身子骨不争气,要是不得那个病,不花那么多钱,咱家的房子也不至于……”
看着丁桂兰难过的样子,陈浩心如刀割。他暗暗的咬牙,自己爹娘所遭受的这些苦难,早晚都会还回去,一定尽快让他们俩过上有钱的宽裕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一直留在家里跟陈国权一起修驴棚,从没有出去过。
驴棚是第四天下午修完的,父子俩刚洗手准备吃饭,陈胜利的闺女陈小娟来串门,嘴上说是闲着没事溜达。
可实际上陈浩心里明白,明天就是他和陈胜利约定还钱的日子,陈小娟是受她爹的指派,来探听虚实的。听说陈浩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干活,都没出去,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陈小娟走后,丁桂兰长吁短叹,拿出一些大兜子,开始收拾行李。陈浩拦住丁桂兰,笑着冲他说道:
“妈,别收拾了,这房子谁也得不去,就是咱们家的,不光如此,我还要翻盖这几间房,盖得宽宽敞敞的,让我爹和你在里面享福……”
第二天上午10点,村部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都是各家各户的村民代表,除了来看这件事的热闹,更是因为村长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大家伙宣布。
陈胜利早早就来了,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卷儿,嬉皮笑脸的给坐在前面桌子后面的老村长和杨会计以及几个村干部递烟。
“陈国权他们家怎么还没来人?”
几个人小声的议论。
“他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还陈胜利1000块钱,肯定是没弄到,没脸来了。说不定这会儿在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呢……”
“要说这陈胜利真不是个东西,不管咋说那也是他亲哥哥亲嫂子,他怎么一点人情都不讲……”
“欠债还钱还不是天经地义?要怪就怪他们家倒霉,还有那个陈浩,真是年轻气盛,说两句软话又不丢人,何必搞成这样!”
正说话的功夫,村部的院门口脚步声响,人们纷纷扭过头,果然是陈浩一家三口走来了。
陈胜利见了,高高的仰起了头,嘴巴差点撇到耳朵根子上去,趾高气扬的说道:
“咋?一家三口都来了?要我看呢,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家收拾东西,省得搬家的时候忙不过来……”
他满脸的讥讽,那副样子趾高气扬。
丁桂兰听了,慌忙往前迈了一步,弯下腰就给陈胜利鞠躬:
“他二叔啊,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面子上,你就再容我们一段时间,眼看着就要上秋了,等我们家收了粮食,卖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钱给你送去!这房子我们都住了十多年了,现在让我们搬走,可去哪住啊……”
丁桂兰情真意切,眼圈通红。
“别别别,别来这一套,亲是亲,财是财,这可是那天你的儿子当着人面,拍着胸脯保证的。今天要是给不上这1000块钱,你们就赶紧回去搬家,你们去哪住关我什么事?”
丁桂兰还想哀求几句,被陈浩伸手拉住。他走到陈胜利的面前,带着不屑的笑容说道:
“不就是1000块钱吗,没问题,不过咱们得让村长给立个字据,钱给你,往后咱们俩各不相干,你再也不准到我们家去闹!”
陈浩说的不紧不慢,脸上不怒不恼。却引起了陈胜利的哈哈大笑,
“得了吧,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小子有几斤几两,难道我不知道?今天你要是能拿出1000块钱,不但房子我不要了,我还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你鞠躬道歉…”
陈胜利始终撇着嘴,一脸欠揍的模样。
“好了好了,大家伙安静一些,安静一下……”
老村长咳嗽了两声,抓起面前的话筒,大声的说道。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天有两个事要说,第一个是陈国权哥俩的事,他们说好今天是还钱的日子,要这儿让大家伙给做个见证。”
说完,目光朝向了陈浩。陈浩迈了一步走到主席台前,抓着话筒,冲着陈胜利说:
“还钱没问题,钱就在我手里,你这就给我写字据,往后我们家这三间瓦房,房前屋后的几棵树,再也与你无关,你不能再到我们家来胡闹。从此咱们两家恩断义绝,你不是我二叔,我爹也不是你哥哥!”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有的人赞同陈浩的说法,他们都亲眼所见,这些年陈胜利有多么欺人太甚。
还有人说陈浩在吹牛,1000块钱哪是那么容易拿到的,他们家穷的底儿朝上,这是几乎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实。
陈胜利,哈哈大笑,点头说:
“好,写就写,不过依我看写的也是白写,你根本拿不出这1000块钱。这房子就是我的。”
看到自己带来的半截砍刀和赵洪川的柜子中间摆着的那半截合并的严丝合缝,陈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之所以如此担心,并不是对自己前世的记忆没信心,而是前世遭遇的失败太多了,事情不到最后关头,就有出现纰漏的可能。
赵洪川站在柜子前,盯着这把完整的砍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这样站了很久。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毕恭毕敬的三鞠躬,自言自语道说:
“爹,您当年的大砍刀,终于找回来了,现在两半终于合在一块了,您老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
说完,抬手在眼角抹了抹,转回身,一屁股坐在陈浩对面的沙发上,立刻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上下打量陈浩两眼。
“你是哪人?在哪找到这半截大刀的?”
陈浩心中暗想,此人情绪管理如此的厉害,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如果靠上这棵大树,未来一定会有很多的好处。
于是他礼貌的答道:
“我老家是刘家镇的,我们家修驴棚,挖地基的时候,在地下挖出来的。”
陈浩脸上带着微笑,说起话来不卑不亢。
“刘家镇……”
赵洪川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
“你们镇子的南面,是不是有一大片的山?村子中间,对,村部的对面,有一块大石碑,辽代的。”
“对对对,赵总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您说的这个刘家镇。”
“那就对了!”
赵洪川一拍大腿,索性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了几步,突然在陈浩面前停住,伸手指着陈浩问道:
“你们刘家镇南面,是不是有一大片的群山,都不大,但一座连着一座的,中间有两座高一点的,看上去像是马鞍子!”
“对对,是这样的……我听老人说,那里在原来,叫白马山。”
赵洪川的眼睛一亮,索性坐在了陈浩的身边,道:
“我爹年轻的时候,就在白马山占山为王,这把刀,就是他当年带着几十号兄弟对付小鬼子时候用的,就凭这把刀,不知道砍死了多少小鬼子。看见这弹孔没,当年小鬼子拿他没办法,就放冷枪,一枪打中了大刀,刀断了,保住了我爹的一条命……所以我爹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找到这半截大刀。”
陈浩心里高兴,这完美的和前世自己的回忆对上号了。看来这次重生没白来,一切都曾发生过,自己等同有了未卜先知都本事,这本事,一定要好好的利用。
赵洪川站起身,来到那张红木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然后身子往后仰,道:
“小伙子,这个,是给你的,你帮我和我爹都了了一个心愿,这算是一点意思。”
陈浩低头看了看,信封圆鼓鼓的,没封口,隐约的可以看见里面装的都是钱,而且都是百元的大钞。看厚度,至少有两万。
陈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两只手抖了一下。
两万块,在现在这年代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刘家镇里最有钱的电工刘耀宗家,充其量也只是个万元户。
去年他们家盖了三间瓦房,十分气派,也就才花了六千多块。两万,别说是还陈胜利的1000块钱,就算重新盖一套新房,再娶个媳妇也绰绰有余。
陈浩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就是冲着赵洪川给他的赏金来的。
但就在刚才陈浩走进赵洪川的办公室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两万虽多,但却买不下赵洪川办公室的一副红木的茶台。
所以这两万块钱,在像赵洪川这样的有钱人面前,只不过是弹指一挥。如果自己收下了,和赵洪川之前的关系,便就此了结了。赵洪川是个生意人,喜欢的就人钱两清。
但陈浩,却不想和他两清,因为陈浩明白,眼前这个赵洪川能带给自己的,绝对不是这区区两万块钱能衡量的。
于是他站起身,拿过纸袋认真的打开。一沓票子就在眼前,陈浩努力的忍着,没让口水流出来。
他在里面数了两千块,然后把剩下仔细装了回去。往赵洪川的面前推了推,微笑着说道:
“赵叔,麻烦您,能借我一张纸和一支笔么?”
这一系列的动作,出乎赵洪川的意料之外,在他认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没有不爱钱的,如果不动心,那就是钱还不够。
“纸笔?”
他疑惑的问道,陈浩点了点头。
赵洪川挥手喊来助理,送来了纸笔。
陈浩弯下腰,刷刷点点的写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毕恭毕敬的把这张纸,递到了赵洪川的面前。
赵洪川摸出眼镜戴上,拿着这张纸读到:
“欠条……今与赵总借款1990元整,两个月后如数奉还,特立此据为证。借款人:陈浩。1997年8月7日。”
赵洪川一脸的不解,抬头看着陈浩。
陈浩先是给赵洪川鞠了一躬,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赵叔,这半截大刀,本来就是您的东西,我只不过是凑巧发现了而已,给您送来是物归原主,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但实不相瞒,我的家里遇上点过不去的坎,所以急需要用钱,所以十分冒昧的从里面拿了,希望您能允许。”
“哦?”
赵洪川愣了一下,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样的话不应该是2000么,怎么欠条上写了1990?”
“大刀是您的,我不能收任何的钱,但来回的车费,是为了给您送大刀花费的,我觉得这10块钱是我应得的,所以是1990……”
陈浩仍旧不卑不亢,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特别的真诚。
“哈哈哈……”
赵洪川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指着眼前的陈浩道:
“你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哈哈哈,不错不错,现在这时代,像你这样做事有板有眼的人不多了,小子,我喜欢你!”
说着,把欠条和剩下的钱收了起来,扔进了抽屉,道:
“小子,你知道么?这两万块钱,足以让一个穷苦的人为之疯狂,欠条和钱我给你留着,十天之内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拿。说实话,我真的不信这世界上没人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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