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淫妇,纳命来!”
一魁梧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正是清河县的都头武松,他此时已换上了日常的衣服。
潘金莲吓得脸色苍白,差点瘫软在桌上。
西门庆见武松突然出现,心中颇有疑虑,隔壁并没有打斗声音,为何武松突然来到这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武松看着哥哥武大郎的灵位,再看向在桌前的这对奸夫淫妇,眼中冒出火来,欲将二人生吞活剥才能罢休。武松早已知晓西门庆这号人物,只是并无交集,第一次打照明,就是这等生死时刻。
西门庆虽然心有疑虑,依旧没有慌乱,这一幕在他心中已演练无数遍,虽有些变数,并没有脱离掌握之外,便站起来对武松说道:“这是你嫂嫂潘金莲,正在与我谈正事,武都头何故如此大惊小怪,出言不逊。”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被我当场抓奸,还敢狡辩。”武松自然不会被西门庆三言两语说动。
西门庆不慌不忙地说道:“抓奸,奸从何来?”
武松不欲与西门庆争口舌之便,正待动手,门口已经陆续来了一些被武松踹门声音惊醒的街坊邻居,酿酒的李全由、赶马车的张石头、教书的毛秀才、养鸡的刘大有等人及家中婆子听到声响,纷纷来到潘金莲家门口探个究竟。
“各位街坊,我兄长尸骨未寒,这奸夫淫妇就偷起来,被我抓了个现场,我现在要将他们带去见官,还请大家为我作证。”
武松朝街坊邻居一抱拳,大家知道武松的厉害,纷纷点头。
“武都头,我平日敬你是条好汉,怎么干起这坏人声誉的勾当来?”西门庆神态自若,直视武松。
武松见西门庆如此镇定,心中有些不解,但自己心中有底,便朗声说道:“人证物证皆在,由不得你狡辩。”
“人证?我堂堂正正坐在这儿,与令嫂嫂至少保持有两米距离,大家哪只眼睛见到我有不轨的行为?物证?我们坐在大堂,衣衫整齐,可是在床上被你们抓住?无凭无据,就要毁人清白,到哪里也说不过去。”西门庆义正言辞。
隔壁的毛秀才是个读书人,拱手说道:“西门大官人与武大娘子的确衣冠整齐,并非抓奸在床。然而古圣人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这深夜时分,一个寡妇,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如果你们说不出正经事来,就由不得人怀疑你们在做不正经的事情了,必须得送官府定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大家看到了两人在屋里,虽然没有见到现场那狼狈不堪的一面,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这么晚了还待在一起,怎么也说不过去,没有问题都有问题了。
西门庆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哼,没有话说了吧,现在就同我去衙门。”武松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声音沉重地说道:“本为亡者故,又避寡妇嫌,所以才晚上来拜访武大娘子。既然武都头不信,街坊邻居也心有疑虑,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今天晚上我和潘金莲确实是做正经的事情,这武大郎欠我二百八十两银子,大家说我该找谁去要呢?”
西门庆从袖中掏出一叠字据,交给毛秀才。
街坊邻居凑过来一起看这些字据,顿时议论纷纷。
“哎呀,这武大郎怎么欠了这么多钱啊?”
“你看,这武大郎竟然还去喝花酒,他长成这模样,还敢借银子去嫖啊?”
“这七月二十五,武大郎又借了十五两银子去赌博,担保人和见证人都有,应该做不得假。”
“你看,这一次,竟然借了八十五两银子,天啦,这武大郎疯了吧,竟然还以潘金莲做抵押,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未按时归还,则将娘子潘金莲……”
“丧尽天良啊,输了钱,还借钱去嫖,连自家娘子也卖掉了!”
潘金莲听到街坊邻居对着字据你一言我语地说起来,特别是听到武大郎以八十五两银子给卖掉了,伤心大作,便倒在桌上大哭起来:“武大郎啊,天杀的武大郎,你心好狠啊!”
声音凄惨,一些老婆子都跟着抹眼泪,嘴里骂着武大郎。
武松一把夺过字据,见上面的日子、借款人、担保人都记得详细,还有武大郎的签字画押,这些都作不了假,顿时气得半响做不得声。
“武都头,各位街坊邻居,武大郎这些事情,我本不欲声张,毕竟人死事大。可是欠我的这些银子,我也不能自己亏着,这是合伙做的生意。今天晚上来找武大娘子商量,我的想法是,既然武大郎已死,那我也让一大步,利息可免,本金还是得还给我才行。”西门庆缓缓说道,眼睛却一直看着武松,生怕他突然暴起杀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些事情的确不好光明正大的说,西门大官人是在考虑武家的名声啊。”
“只要本金,不要利息,西门大官人仁厚啊,知道潘金莲一个妇道人家生活艰难。”
“这武大郎将娘子潘金莲也输了,不知道西门大官人会不会好心收了潘金莲,可她是个寡妇啊,配不上西门大官人。”
“那也难说,孟玉楼这个寡妇嫁给了西门大官人,上次逛街我看到了,穿金戴银,气色好着呢!”
“这潘金莲怎么比得上孟玉楼,听说那孟玉楼存了好几千两银子,这潘金莲都被武大郎败光家了,还欠了几百两银子,差距也太大了。”
众街坊邻居听西门庆如此处置,都觉得很厚道了,纷纷称赞西门大官人仁义。
武松这时又向前一步,冷笑道:“西门大官人好手段,为了潘金莲这个淫妇,竟然下了这么大个套,布了这么大个局,害死我兄长不说,还落下了这笔债务,连人也要得了。可惜你们碰到的不是别人,是我武松。”
西门庆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始终与武松保持一定距离,冷静地说道:“武都头莫要血口喷人,你也是衙门中人,凡事讲证据,这白纸黑字,担保人证人俱在,再说令兄的字和手印也是做不得假的,岂容你黑白不分,是非颠倒。”
武松也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向街坊邻居说道:“隔壁王婆子已经招认了,西门庆与潘金莲勾搭成奸,共同杀害我兄长,在我兄长失足滚落楼梯后,用重物将我兄长残忍砸死。西门庆,你要的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能狡辩。”
西门庆心想,果然武松已经逼迫王婆子认了罪,虽说自己并未亲手杀害武大郎,可自己前面如何勾搭潘金莲,如何偷情,王婆子可是一清二楚的。
赶马的张石头瞧了下身旁:“怎么不见王婆子?”
武松说道:“我怕王婆子跑了,便将她绑在家中。正待一起抓了这奸夫淫妇一起见官,各位街坊邻居就来了。正好,请张大哥和刘大哥帮我去把王婆子带来,我先擒下这奸夫淫妇,同我一并见官去。”
张石头和刘大有去隔壁王婆子家找人,武松将袖子撸起,目光如炬,脸色寒青,一字一句地说道:“西门庆,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动手呢?”
一声大叫划破夜空,惊醒了很多沉睡的人。
“杀人啦,王婆子死了!”